恋上你看书>科幻未来>三七堂病案簿>第二十五章(四更时 ·七)

“没啊,是你师父一会儿要带你出门,头回去那地界啊,可不能沾肉腥的。”

冯郎中正站在隔断前厅与穿堂的屏风后头,手脚麻利地用烧酒擦着银针,头也不抬便随口答道:“师叔跟你讲啊,只有天赋异禀、或者在里头呆习惯了的人,那才敢随便吃肉。”

嘁,糊弄小孩儿的吧,师叔一天天就知道惯着师父。别人家师父都是有大人样子的,可他师父一年里吃下的糖食点心、睡过的懒觉,倒比他这个真正的小孩子还要多上几倍。小海山怕挨揍,不敢当面反驳师叔,只能咬着豆沙包在心里偷偷嘀咕。

然而等到被师父带到县衙里,一路大着胆子跟进了敛房,小海山才明白,师叔还真不是在糊弄他——别说肉,就连方才搭着酱菜吃下去的豆沙包,他都有一种想要把它呕出来的恶心感。

尽管还未到暑热的天气,然而敛房里一下子停了五具尸体,其中三具还是被水泡透了的,那股子腐烂到腥甜的气味便可想而知。

赵寒泾自己也难受得紧,把坐立难安的小徒弟放到院子里换气儿,他接过杨二叔递来的手巾,熟练地用那块浸透了食醋的麻布捂住口鼻,胃里那股子翻江倒海的劲儿才慢慢消停下来。

杨二叔本名杨得善,是老赵郎中赵同安年轻时的拜把子兄弟,关二爷前插过香磕过头,过命的交情。这几年,两家仍时常走动,逢年过节串个门,互赠些土产,宛如老赵郎中尚在人世时一般。就连他和阿嫣的户籍文书,都是托了杨二叔的关系,才办得下来的。小赵郎中承着人家的情,所以每次二叔喊他到敛房来的时候,哪怕他再讨厌尸体和尸体的味道,也会放下手头的活计,赶过去帮忙。

好在杨二叔很少直接带他去看尸体。

……好在如果尸体不足够新鲜,是流不出血液的。

幸亏这次二叔也没真带他去看尸体,只是把他领到了外间的值房。但就算是值房,屋里这气味儿也糟糕得可以,除了平日里常有的腐臭外,且掺杂了一股鱼鳞和水草的味道,宛如一大筐鲜鱼同时变质,腥得赵郎中心底直发慌。

“不怕教你知道,那老更夫是看到了潘兴的尸体,活活吓死的。”饶是承袭父职,自小学艺,又在县衙敛房当了十几年的差,提起今番这件案子,杨二叔仍是有些唏嘘,“刚抬进来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就没见过死的这么惨的。凶手先以锐器砍下死者的四肢,而后自死者左右琵琶骨当中下刀,竖着剖开来,一直切到尾椎下,最后取走了他的心和肝。”

一番话讲得赵寒泾寒毛直竖,颈子都缩了起来。

这架势,听着都觉得疼。

杨得善继续向他描述着根据尸体状貌而推断出的结果:“这把刀大概有半尺左右,平造,没有血槽。那潘兴四肢的断面上,还有腹部被剖开之处,均存有多处刀痕,力道却出奇地均匀,说明凶犯并不擅于用刀,但杀人的时候却很镇定。按照常理来讲,死者若是遭如此折磨,因为疼痛和恐惧,脸上的表情都会变得十分扭曲,找苦主辨认尸体的时候,也会特别费劲儿——怪就怪在,这个潘兴脸上太安详了,就他娘的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赵郎中也觉得奇怪,不由得顺着杨二叔的话思考:“所以,他死的时候没感觉到疼痛和恐惧……那就是凶犯在杀他之前,打晕了他,或是给他下了méng_hàn_yào?”

这会儿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案情,他反而松下一口气来。

即便妖物的修为再低弱,既然已经到了能化形行走在人世的地步,那它们的力气就一定远胜于普通凡人,所用器械也多半锋利无比——当然,阿嫣那种人,绝对不包括在普通凡人的范畴内,她那身煞气足可以让他不做噩梦,要是她什么时候和妖物狭路相逢了,可能低等一点的小妖都会扭头就跑。

所以,倘若真个是妖物要想杀人,杀的且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地痞,还需要砍得这么费劲这么生疏么?

那必然不会啊!

这么一说的话,极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使用了某种邪术,使得桃木剑对此产生了反应。想来昨夜的蜂鸣声也不过才一盏茶的工夫,如果是某一种符箓、或是刻录了术法的低等卷轴的话,那时间也是对应得上的。

这世间除了正经的修仙门派外,还有众多散落在江湖上的民间法脉,更有许许多多只学了几手皮毛便出来跑码头混饭吃的零散方士。而潘兴此人,他也曾有所耳闻,说得不好听一点儿,不过是条仗了人势的恶犬,仗着他干姐姐是那位李员外的宠妾,在南关坊那边作威作福。所以如果是谁憎恨潘兴,从零散方士那里购入了符箓或卷轴,用来混淆视听,那也是非常可能的。

毕竟,自从周县令掌管本县以来,除非是当场抓获了凶手,否则命案多半都积压成了悬案,只能毫无结果地被写在卷宗里,堆在架子上落灰。

“要真是市面上常见的méng_hàn_yào,倒也就好办了。”杨二叔肯定了他的猜测,叹着气,取出来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给赵寒泾看,“你瞧瞧,这玩意儿,我从死者的衣领上刮下来的。”

纸包里裹着些许粉末,颜色宛如新柳夹着些鹅黄似的嫩,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红褐色,那是血液喷溅上去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老仵作把那药粉重新包好,言辞间半是惊叹,半是对这种药粉的恐惧:“我拿兔子试验过,沾上黍米粒儿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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