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幅古画刚从库房里提出来打算修复,一看没落款,还以为是什么佚名画家的画呢,谁能想得到他把落款给隐藏起来了呢?”
钱昊良这时候也是一脸无奈,苦笑道,“咱们在这里修复了十几年古书画,这样的情况几年也难得碰见一次。”
向南笑着说道:“幸好我之前修复崔白的《双喜图》时,见识过‘隐款’,要不然我也很难注意得到。”
宋朝的画作里,有一个其他朝代画作比较罕见的一个特点,那就是画家们爱把名字藏在画中,这种现象被称之为“穷款”或“隐款”。
清代画家钱杜在其所著的《松壶画忆》中曾记载:“画之款识,唐人只小字藏树根、石碑。大约书不工者,多落纸背。至宋始有年月记之,然扰是细楷一线,无书两行者。”
宋代画家们很少有在画中盖章的习惯,而是更普遍地将自己的名字隐藏在画面当中,不细细品赏作品也难以发现当中的落款。
南宋画家陈居中的《四羊图》,曾经因为找不到落款而被臆断为假作,直到后来,发现其款识隐藏在羊肚中,世人才没有错过一件精彩作品。
宋代画家之所以要隐藏款识,后世的研究者们认为有两个可能:
一是绝大部分画家都是院体画家。院体画家不像日后的文人画家那样孤高、狂傲,把个性都在作品中表现出来,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低调做人才是存身立命的最佳选择,因此院体画家只能尽量“隐姓埋名”。
第二个猜测,则是宋代人追求“格物致知”、“求真”,这种思想也对绘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因此,画家们将款识隐藏起来,以求把影响画面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当然,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宋代画家们采取“隐款”的方式,他们的这种做法,无疑对后世研究者们研究画作产生了极大的困扰。
这也算得上是老祖宗给后辈们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吧?
既然已经找到了这幅《早春图》的落款,接下来的修复就相对要简单得多了,几个人对着郭熙的这幅画品头论足一番,这才散开了来,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向南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只是讨论了一会儿,就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他看了看钱昊良,笑着说道:“我难得来这里一次,要不,中午我请大家吃个饭吧?”
钱昊良已经跟向南很熟了,自然不会客气,点了点头之后,就转头看着其他修复师,喊了一句:“大家把手头上的事情收一收,今天中午向南请客吃饭!”
老周看了向南一眼,笑着说道:“向南,到京城来还用你请客?也太见外了吧?”
“就是因为不见外,所以才由我来请客。”
向南笑着应了一句,接着说道,“这间修复室,可是我起家的地方啊。”
这句话一说,其他修复师都纷纷笑了起来:
“那是,这里可是你的娘家,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
“向老师请客,必须给面子啊!”
“等等我,我马上就好了!”
“……”
“不着急,你们慢慢收拾。”
向南又说了一句,便和钱昊良两个人走到门外边聊边等。
身边没什么人了,钱昊良才想起向南的事情来,开口问道:“招聘的事情搞完了?”
向南摇了摇头,说道:“哪有这么快,今天是笔试,明天才是面试。”
“笔试也没你什么事啊。”
钱昊良朝办公楼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道,“贾部长这么急吼吼地把你给招过来干嘛?”
向南笑道:“给那些学生鼓劲加油!”
“哈哈,看来贾部长是真着急了。”
钱昊良哈哈大笑起来,又说道,“前两年招人,那才叫一个凄惨,招了三五个人,结果没过三个月,只剩下一个了,更让他郁闷的是,这剩下的一个独苗,还是没熬过半年。”
“没办法的事,待遇不提起来,难道真靠情怀来吃饭吗?”
向南却是没有笑,有些无奈地说道,“更何况,就算情怀能当饭吃,也总有吃光啃净的那一天啊!”
“是啊,这些问题咱们也就说说。”
钱昊良看了看向南,笑着说道,“反正我已经想好了,等我退休了,我就跑你公司赚外快去。”
向南也笑了起来,说道:“只要你愿意来,我随时欢迎。”
随意聊了几句,那些修复师们就三三两两地出来了,向南和钱昊良便跟着他们一起,朝外面的餐馆走去。
由于下午还要上班,中午自然就不能喝酒,不过,虽然没有酒,但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挺开心。
吃过午饭后,钱昊良便带着那些修复师们回了文保小院,向南却没有跟着回去,而是来到附近的地铁站,坐着地铁来到了京城国家博物馆。
这一下午的时间自然不能浪费,他决定将它消耗在丁春城的青铜器修复室里。
来到青铜器修复中心,向南特意到丁春城的办公室里去瞄了一眼,丁春城果然不在,难怪他之前提醒自己,要是来了这里,直接去修复室呢,敢情他并不是每天都会来修复中心的。
向南心中了然,也不再多想,直接来到丁春城的那间小修复室里,将门关好,然后来到工作台前,将几天前清理过的战国青铜镂空龙纹戈的残片一块块地拿起来,仔细检查起来。
将所有残片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再次生出铜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