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南锻炼完毕,又吃过早饭后,再次来到楼上的修复室里,从烘烧机器里将那只凤尾尊取了出来。
此刻,这只凤尾尊仿釉表面圆润光滑、色泽透亮,如果忽略刚刚仿釉所造成的“火光强”,整只凤尾尊看上去宛若一体,几乎看不出什么修复痕迹。
“火光强”,是古董收藏圈子里面的行话,指的是瓷器表面非常光亮,一般情况下,新瓷器的表面的光亮度要强过古陶瓷。
“向先生,等完成了做旧工艺,这只凤尾尊的修复就算大功告成了。”
田间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这技术,这手艺,看上去平平无奇,可等到整个器物修复完成之后,就让人只剩下惊叹了。
难怪亚历克斯只肯付给自己2000美元,却毫不心疼地将《王羲之观鹅图》和《调马图》给了向南,只为了将向南请到米国来,为他修复残损的凤尾尊。
“您之前说三天修复我还不信,没想到,现在只需要两天半就可以修复完成了。”
“不,还是要三天。”
向南摇了摇头,眼睛依旧盯着手里的凤尾尊,喃喃自语道,
“做旧工艺,也很耗费时间啊!”
田间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一惊。
他当然知道做旧工艺很耗费时间,但平时他在修复古陶瓷器物时,在做旧这一道工艺上,往往是花上两三个小时就算大功告成了。
“难道,这做旧工艺才是他的绝活?”
田间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事实上,这两天时间里,他在观摩向南修复古陶瓷的过程当中,脑子里始终想着向南的“绝活”,一刻都没有停过。
向南当然不会知道田间的想法,此刻,他的整个心思全都集中在了手里的这只凤尾尊上。
做旧工艺,说难不难,说容易也容易。
说它难,是因为想要达到无痕修复的标准,除了在其他工艺上保持超高的水准之外,做旧也是其中一道关键的因素。
仿釉处理做得再好,实际上跟原有器物还是有些差别的,尤其是在色泽上,仿釉处理过的地方,很难做出原有器物身上的那种历经岁月的柔和与沧桑。
说做旧容易,不外乎压光法、抛光法和罩光法三种,根据不同器物的不同需求,选择一种合适的方法,按部就班地操作,一般也能达到合乎要求的水准。
但按照教科书上的这种方法做出来的效果,离无痕修复的水准还差了几个台阶。
当然,向南说的耗费时间,并不是指做旧处理的方法,而是手中的这只凤尾尊身上,横平竖直,全都是瓷器碎片接缝,要一条一条接缝地去做旧,这个过程,只有靠时间来一点一点地磨过去。
向南想了一会儿,便在工作台前坐了下来,先用电吹风把仿釉部位稍稍加热,然后用蜡布开始轻擦仿釉部位。
田间则像个听话的学生一般,老老实实地坐在一侧,看着向南的动作,或轻或重,或快或慢,越看只觉得眼皮越沉,脑袋也感觉越来越重,慢慢地,头开始一点一点,就好像小鸡啄米一般。
……
“今天可是第三天了,也不知道向南修复得怎么样了?”
楼下的客厅里,闫君豪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看了自己的父亲闫思远一眼。
米国佬很精明,在合作谈不拢的时候就暂时先放下,拉着自己父子俩跑到近海里去捕了一天的鱼。
虽然出海捕鱼对于他和他父亲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不过他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跟父亲单独出去玩过一整天,所以大家都很开心。
“你还担心向南?”
闫思远虽然有些累,但兴致很高,他笑着说道,
“既然他能说出三天修复,那就一定做得到,你放心好了。”
闫君豪忽然有一些嫉妒,问道:“您对向南挺有信心的嘛。”
“那当然。”
闫思远一点也不否认,瞥了一眼儿子,说道,
“别看你跟你大哥在生意上做得还算不错,但向南要是不走文物修复这条路,而是去经商的话,你们俩兄弟加起来,都比不上他。”
“这么厉害?”
闫君豪砸了咂嘴,虽然被父亲当面说出自己不如别人,可他丝毫也不介意。
他并不是一个心里脆弱的人,要是没有强大的自信,他也不可能掌控得了闫家在海外的庞大商业帝国。
也许向南的确很厉害,但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父亲的这种假设又不可能变成现实,没必要为虚幻的假设太较真。
更何况,就算成了现实,那也要比过了才知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也很欣赏向南这个年轻人,给人的感觉很踏实,是个做实事的人。
他也愿意跟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结交。
“那我到楼上的修复室里去看看。”
闫君豪朝父亲笑了笑,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闫思远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还不信老爹的话,那就等着被打脸吧。
来到二楼的修复室门前,闫君豪没有敲门。
他家里就有个地下博物馆,自然也见多了文物修复师,更是知道,修复师在工作时,最忌讳被人惊扰,一个不慎就会导致修复师失手损坏贵重的古董。
他将门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正准备探过头去看时,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把闫君豪给吓了一跳。
开门的人是田间,他看到闫君豪的时候,也是一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