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知不知道啊!”洪山思绪被旁边小少年打断。
只见梁子凉不知什么时候窜了过来,抓住了他的衣袖。
很难想象这人是之前在台上使出狂风骤雨的少年高手。
小少年眼睛中闪烁着纯粹的好奇,这时候看上去和他实际年龄倒是挺相符的。
“小爷怎么知道!”洪山不耐烦地甩开手,“要问去问他未婚夫去!”
梁子凉眉头蹙起,神情有些委屈。
“我哪知道她未婚夫是谁?”
他从外县来,从来只知修行不知有这样一个女人。
到现在他连她名字都没记住。
“怎么了?”段立峥被惊动转过头来,“洪山,别欺负他,他还小。”
“小你个大头鬼!”洪山瞪大眼睛,“这家伙境界都比我高我欺负得了他?!”
看到段立峥回头,梁子凉眼睛一亮,“立峥哥哥!”
洪山在一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天知道这臭小鬼什么时候转性了,之前见面都还视段立峥为一生之敌……
“什么事?”段立峥也有些意外。
“你知道她未婚夫是谁吗?”梁子凉指了指不远处正往这儿走的朱鸾。
“咳。”段立峥咳了一声,“是我。”
梁子凉小脸惶恐,似是受了惊吓。
现如今没想到还有人不知道的……
段立峥知道这小孩痴迷武学向来不闻天下事,只得叹了口气,“到底什么事。”
“你知道她……师承何处吗?”梁子凉指着朱鸾问道。
段立峥一怔。
“我也不知道,”他声音有些无奈,看着已经要走到面前的女孩子,下巴抬了抬,“想知道自己问。”
梁子凉睁大眼睛看着走到面前的朱鸾,眼含期待。
他知道她早就听见了,但他跟她不熟,所以借其他人发话。
“我不告诉你。”眼前少女微微一笑,迅速结束了这场对话。
后面的洪山噗嗤一声笑出声。
“算了,”小少年自尊心受挫,慢吞吞转身准备离开。
“反正明天就能知道了。”梁子凉突然回头,视线在树下四人间打了个转儿。
随后离开。
洪山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他头皮发麻瞬间明白了梁子凉的意思。
之前一直有人在说,今年乡试是徽州最人才辈出的一年。
的确没错。
卷轴上十六个名字,除朱瑛外,全都是声名远播的年轻强者。
所有人都可以预见到,明日对战将会变得前所未有的激烈。
自然也会前所未有的血腥残酷。
不说其他血战至此的学子,如果遇上年华藏、李文曜……甚至是段立峥。
这个女子还能不使出本门武功吗?
洪山的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时的情形。
她身着素净的衣衫推开门走进来,就像是个不受宠的大家小姐。
他无法想象,为什么这样一个纤细的、境界低微的女子能进入会试。
总体而言,她的战斗风格很是杂糅,她会的东西的确很多,但洪山能感觉到她隐藏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毫无疑问她是用剑的。
这样一个女子,她的剑到底师承何方呢?
被梁子凉这么一追问连洪山都好奇起来。
但看着站在段立峥面前的少女,洪山明白她将这一切都藏在很深的地方。
“我的脸上有花吗?”就在这时朱鸾注意到了洪山打量的视线。
“没,”洪山收回视线,“恭喜你进了前十六。”
“谢谢,”朱鸾眯眼笑,“你的伤势如何了?”
“还成,”洪山握了握拳,“明天的加赛应该没问题,”他瞪着前面的四人,“别以为你们能甩下小爷。”
“那是当然,”段立峥笑道,“大家可是都要一起去神都的。”
朱鸾看他一眼,最后一天之前说这样的话,原来这人是喜欢插旗的类型吗。
“到那个时候,我带你们去红袖招吃大席,”段立峥继续笑眯眯道。
“那可说定了,”连年华藏都在一旁淡淡道,“我们可记住了,到时候二公子可别反悔。”
红袖招么……
朱鸾一怔,但随后也和其他少年一起笑起来。
“反悔是不会,不过你们这些家伙到时候可别过分了,”段立峥苦笑,“红袖招的席面可比暮云楼贵不少。”
“到那个时候就把段二公子抵在那里还账,”连李文曜都一本正经地开起玩笑。
所有人都笑起来。
在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考生中,年轻人的笑声暂时驱散了明日到来前的紧张。
此时夜色已深,所有人在兴奋中渐渐散去,养精蓄锐以待明天。
……
……
明日终将到来,今日一起欢笑的少年们,也终将在高台上刀剑相向。
紧张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徽州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终于到了最后。
这终将是不平凡的一个夜晚。
不管夜多么黑,太阳还是会如期升起。
灵岩寺的禅房里,晋阳公主斜倚在美人榻上,注视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昨夜她久违地没有睡好。
陶女官等人也不敢打扰她,只是在她腿上盖上毯子就退下了。
晋阳公主凝视着远方,沉默着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夜色褪去,晨光熹微。
而在淡淡的晨光中,一个人影渐渐走来。
朝阳在她的身上镀上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