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寒大病了一场,人也瘦削了许多。巧月里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等到了菊月一下子就退了个干净,显出些少女模样。
巧儿看着铜镜里她那双可剪秋水的眸子,一改手里动作为她梳了个百花分肖的发髻。又在肖尾处替她系上一段银线绕梅的发饰。
“今天怎么不梳双丫髻了?”
往日她总是梳那个的,双髻分别束在头上再插上些玉珠发钗,既方便又好看。
“小姐,那是小孩子才梳的。如今咱们可是要做大人了!”
她要时刻地提醒着小姐,如今这院子里,可容不得小姐在过什么天真烂漫的日子了。
叶梦寒听她如此说便沉默下来。自己翻弄着妆匣取出了一对简洁的珍珠坠子。
“把这个也替我带上吧。”
巧儿接过耳坠,看着那对珠子在自己手中透出些淡淡的荧光,微笑回道。
“还是小姐眼光好,这发髻配这对珍珠坠子最是合适了。”
天兴朝女子素来是爱戴耳坠子的。家里若生的是个女儿,那母亲往往是从怀着她的时候就会备好一套坠子。等到她们认为女儿长大了,到了不再属于孩童的年纪,就会亲手为她们系上早已备好的坠子。
这预示着她已经脱离了孩童的幼稚年月,准备好长大成人了。所以天兴女子唯有小孩子耳上空空。
耳垂一沉,那对珍珠坠子被戴了上去。她的母亲去的那样早,留给她的东西也被赵氏瓜分的干净。这珍珠坠子微微摇晃的样子,是否与母亲同自己准备的那副一样?可惜,她是再也见不着了。
叶梦寒起身跨出门外,看着自己小院里那些芭蕉葡萄,仍是充满了野趣,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天我听见桂嬷嬷和二姐姐说,菊月闺秀们是有诗会的吧。”
她低头自语,但巧儿知道这是在问她呢。赶忙拿了屋里的披风替她披上,并回道
“菊月正是早菊开放的时候,肯定是有诗会的。”
“那天我听她们说好像就在这一两日,你去打听打听我们也凑凑热闹。”
她拨弄着自己院子里的芭蕉。她到想看看让她这二姐姐如此沉迷的诗会,到底是什么样子?巧儿说的有理,要想为自己博一条出路,那这些麻烦的集会她也地去。
月桂院里,即使叶父千叮万嘱让自己女儿最近少去走动。叶梦嫆还是从母亲那儿支了银子盛装打扮了一番。赏菊秋会可是菊月里最大的一场诗会了,她怎么能不去。
更何况这赏菊秋会不仅她们女子会去,连这汴京城里的才子们也会来前来比试。虽然是彼此分开办会,但只要文采出众拿了魁首,一样是两边皆知的。
可以说一年之中,汴京城里才子才女们最盛大的集会还要属这赏菊秋会了。是以,叶梦嫆很早就备下了马车,几乎是兴奋地一夜未睡。待到第二天日头刚一升起,就仔细地打扮好自己出了门。
可她一出府门,却看见车夫老周身旁还站着两人。正是叶梦寒和她的丫鬟巧儿。
“妹妹站在我车边上做什么?时辰还这么早,快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她甜蜜蜜地说道,手上却不客气地将叶梦寒拔愣到一边。今天是她的大日子,她可不想因为什么突发状况耽搁了功夫。
“姐姐是去诗会么,我也等待多时了。”
叶梦寒恭敬地说道。
叶梦嫆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怎么她也要去?这种诗会她不一向都是不去的么!
最近叶父看她看的厉害,一时自顾不暇也就忘了支使桂嬷嬷,去她那里让她安分守己。叶梦寒!她竟敢钻自己的空子!
看她这收拾妥帖的样子怕是早就有了盘算。只是若硬是不让她去,闹到父亲那里自己也是去不成的。
叶梦嫆冷哼了一声,从头至脚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不过是个玩泥巴的小孩子,去了也好。正好给她做垫脚的石头。
“妹妹既然也要去诗会还不快些上来,要是误了时辰你说是怪你不知礼数,还是怪我这个姐姐没做好表率呢?”
车夫老周为她掀起车帘,叶梦嫆也不再等她回答,让玉桂儿扶着自己坐了进去。叶梦寒见叶梦嫆已经上了车,才让巧儿扶着自己也进了马车。
赏菊秋会今年是选在三皇子的别苑私产挽辰园举办。因是皇子宅邸,虽然远在外城,但园子却有百顷之大。即使是才子才女们分别集会,各自都能分到不小的地方。
男子都集中于宅邸的前半部分,而女子都安排在后半部分。中间隔着一道竹林回廊,不仅保证了女孩子们的闺誉,更是附庸了风雅。
才子们拿着请柬从挽辰园的前门而入,一个个束巾戴冠好不风雅。若说闺秀们参加诗会是为了在诗会上得一个才女名号,为日后嫁个好人家做准备。这些才子们参加集会就是为了能以文采见长,入得这些皇子皇孙们的青眼,将一身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所以,这赏菊秋会上自然也少不了叶梦淮的身影。只是与其他人不同,他从递了帖子走进门后,就一个人坐在湖心亭中。既不看那开的正艳的百盆早菊,也不与那才子们一起斗诗谈天。
这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动作,倒是吸引了一直在诗会中观察众人的四皇子的注意。
“三弟,你觉得他在那儿坐着是想干什么?”
四皇子盯着叶梦淮,转头问自己的兄弟。
“想熬到诗会结束吧。”
三皇子今日本就为了美人而来,结果自己被大哥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