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哪里?
柏师爷睁开眼睛,他觉得眼前有点模糊,眉骨上有些痒,便伸手去抠了一下,低头一看,长长的指甲缝里有黑色的粉末,他将指甲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当即大惊:一股腥臭味,是血迹,是干涸的血沫子。
他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还好,脸上没有伤口,嗯,眉骨上也没有,那血是哪里来的?鼻子出血了?
胡思乱想一阵,柏师爷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对。
他觉得脑袋有点疼,仔细想想,好像是进门就挨了一闷棍,被人打晕了,怎么会进门就被他们发现呢?
柏师爷看看周围,发现自己可能是在柴房一类的地方,身子下面有稻草,身边是稻草潮湿的味道,只是怎么还有点晃晃悠悠的。坐不稳当?
他伸手去摸墙面,这才发现这墙面都是木板的,这一下柏师爷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一艘船上。
他背靠着后面的板子,将晕倒前发生的一切又细细地在脑子里筛了一遍。
从秦九舅舅家出来,看到秋郎一脸惶恐,便详细问原因,秋郎说那个女人是宫里的嬷嬷。他想还是先看看如月楼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如秋郎所说,是过去的旧宫人假扮的。
因为搜集白嘉年的消息失误,柏师爷很担心被增寿当没用的棋子抛弃,急于立功的他以为自己是老江湖,老油条,去如月楼那等地方骗个把人不是小菜一碟,哪想到进门就被人一棍子打倒,自己都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看来如月楼内真有猫腻,只是这些人没有杀自己,把自己关在船上是什么意思?
不对,既然自己没受伤,那血是哪里来的?
柏师爷伸手拍了一下额头,如梦初醒:是秋郎,一定是秋郎出事了。
他开始懊悔,为什么要好大喜功不同六爷汇报,直接带着秋郎出门去找线索,被六爷训几句怀疑一下就这样做,自己折了没什么,秋郎啊,多惨的一个姑娘,她若出了什么事,自己这才叫后悔莫及。
柏师爷还记得秋郎被送来后那怯生生的样子。当初的花容月貌早被折磨成憔悴干枯,看人的眼神都充满惧意,尤其是看男人的眼神,让他觉得瘆得慌,算起来秋郎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女子,他若是有女儿也要这么大了,因此柏师爷对这个女子充满了怜惜,叫院子里的护卫下人不要为难她,随她去了。
这几天她渐渐放开心胸,虽然还身着男装,可已经开始尝试着在厨房帮厨了,这是多好的开始,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走出阴霾。
她的遭遇,柏师爷想想都痛心:小康之家的女儿,被养的千娇百媚,却被送到那等不见天日的地方被几个人轮番折磨,没有疯癫就是菩萨保佑了。
是我连累了秋郎啊,是我的好大喜功,我愚蠢!
柏师爷敲着自己脑袋,老泪纵横。
只是……柏师爷脑子里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为什么进门就被袭击。他自认是风月场老手,在天京城这些天,总在市井间转悠,从没被人发现不同,是秋郎昨个被人撞见了……还是自己和秋郎其实早都在人家监视下,那人还是认得自己的。
想到这,柏师爷浑身发冷,他仔细将自己在天京城识得的人挨个过了一遍筛子:是漕帮的人?是岑十三公子?岑九(不对,他被换了芯子,现在还在帅府关着呢……还是岑莲官?那女子现在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想想更瘆得慌。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矮个子小子端着个盘子进来。
“醒啦,吃点饭吧。”
那矮个子看着年纪不大,挺机灵的样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见柏师爷靠着舱壁坐着咧嘴一笑,“你脑瓜子挺结实,那一下子,嘎嘣,想想都疼。”
“那姑娘……不对,和我一起进来的那小子,怎么样了?”
柏师爷心想是个机灵人就好,聪明人好说话给点小恩小惠就能挖出点东西来。
说着他伸手摸向自己怀里,那矮个子笑道:“你啥啊,怀里藏的钱早都被大家分光了。”
柏师爷又去解自己的扣子,矮个子立马站起来,机敏地问:“你做什么?”柏师爷不理他,低头专心解袍子上的扣绊,那矮个子嘿嘿冷笑:“算了吧,我不好男风,看不上老屁股,你还是省省劲把饭吃了,省的叫我们难做。”
柏师爷将外袍解开,看着里面的衣服松口气,看来还没被人剥了去,便指着领口道:“这里的扣子是金的,小哥儿,你可以剪了去。”
矮个子蹲下身仔细一看,惊叫:“哎呦,你这老屁股了不得,狡猾,真狡猾,这扣子还是金的。”
柏师爷笑笑:“谁都怕有个遇到难事的时候,穿身上总能管点用是不是。”
矮个子连连点头,在靴子里一掏摸出一把匕首,对着领口就割了下去。那匕首极为锋利,凉飕飕地贴着柏师爷的脸,柏师爷微微闭着眼睛,嘴里小声嘀咕着:“小哥儿,你可要小心点,别伤到我面皮。”
那人将里面几颗扣子割了下来。柏师爷谄媚地笑道:“这几颗金扣子都给了你,小哥儿现在可以给我透漏点消息了吧?”
矮个子手里摆弄着扣子,斜眼问:“你想知道什么?”
“和我一起的那个小哥儿……”
“呸,什么小哥儿,是个姐儿,都残花败柳了还不听话,死了。”
死了……死了……
柏师爷浑身发冷,脸上却保持不变:“那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