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太太说十块钱,沈三牛就知道老太太的主意了,是想着把他们那里一点小钱都搜刮干净,他立刻断然拒绝道:“我没钱。”
“你说什么?”老太太凶狠的瞪着眼睛。
沈老三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钱多了,我媳妇生病了,我都没钱给她看,还给嫁人生孩子好多年了的妹妹看。”
沈甜甜觉得她爹情商真低,智商也不怎么样,没看着其它人都在一边阴着,就指望她爹上吗?
沈老太太知道不把这个三儿吓服了是不行的道,“沈三牛,你敢不管你妹,你敢不管你哥,你哥这刀为你受的。”
沈三牛笑:“他要不坏心拉着我不放,能受这罪吗?那还是你砍的呢,我闺女都给大哥坐吐血了,我还没找你们说理去,依我看,这就是报应!脸皮给亲娘都削下来了,下回真的没脸回家了吧,哦,就算回家,带的也是二皮脸!”
“沈三牛,你个狗日的。”
沈三牛笑着打跌,大声道:“爹,娘骂你是狗呢。”
所有的人都是虎躯一震,这话代表着他真正的反抗!
老太太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这么不受教。
要是平时自己这么骂他,他早就不声不响的给自己赔礼了。
今天居然还敢来反讽自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爹是狗,自己是被狗日了才生了这个东西。
农家大院大门和我们现在的房门不一样,其实就是一块一块的板,随便凑合钉的,板和板之间的缝隙还挺大,他不是用锁,而是用内销。
就是一个木头的门栓子,随便谁伸手从外面也能拿开。
周围的邻居们早就听到了他们家吵架,端着饭碗到他们家门口看热闹,有那不怕事的,早就把他们家的院门弄开了,一群人挤在门口听热闹。
家里面打的很热闹,一时还没注意,就有那注意到的,也不敢吱声。
此时这群人听了这话都是哈哈大笑,让一向爱面子的沈老太太气的不行了。
按沈老太太的脾气,这时候她又会追着她儿子打,但是现在,被儿子这样冷眼看着,突然就感觉到有些恼羞成怒,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心虚。
与其说那一刀砍断了母子之间的情分,不如说日常的点点滴滴,早让这母子情份摇摇欲坠了。
现在沈三牛眼里,全世界谁都不及他的女儿亲。
冒着生命危险都来救他,这才是亲爹亲女儿,这才是伤着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这才是他好媳妇给他生的亲女儿,其他的人都是外人。
如果妹妹回来了指他鼻子骂,他都能忍得下,可是指着他的媳妇骂偷人,指着他的女儿骂杂种,他能忍才怪呢?
娘偏心眼,偏老大,他也能忍了,现在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妹妹也偏着,他就不能忍了。
他在家里大小也是个儿子,现在被老太太看成这种低贱的程度,如果他不反抗的话,迟早也会跟二哥一样,变成一块烂泥,人人都能踩。
村子里人多在笑,觉得他这个话说的俏皮。
不过儿子这样说,自己的娘总归也是不好的。
当然,讲理的人还是多的,这事左看右看都赖不上沈三牛。
隔壁李老太太是本公社四大泼妇的首席,她穿着一件青布大褂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李老太太大声的主持正义,“老东西,你这回真找不上三牛,那天要不是那丫头,你怕不是要把三牛的头给削了,他拣回一条命,没找你要钱就是好事,你还找他要,你怎好意思,人在做天在看。”
沈老太太道,“什么叫人在做天再看我,把他们兄弟几个拉扯长大,我容易吗,他为了他媳妇的几个鸡蛋,就跟他老娘吵吵了,是他不孝顺,我就算杀儿子也是我自己生的,关你们屁事。”
李老太太笑说:“你跟我说话放客气,你不讲理只能在你的窝里,我愿意指点一下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的。”
东湖公社盛产泼妇,从一大队到五大队,起码能输出几十个泼妇,各有千秋的。
可李老太太威名,艳压群芳,几十年无人可及。
李老太太能被整个公社数的上名字的泼妇,绝对不止是蛮不讲理,相反的她特别喜欢以礼服人,一般是讲道理抢不赢了才会动拳头。
当然,尝过她拳头的滋味的人,也都,特别愿意和她讲道理。
“我骂的是我儿子可和你没什么,你实在是太多心了。”
沈老太太又打又闹,其实心也虚着,要真把儿子给砍死了,自己就要吃人命官司了。
只是沈三牛没提,她就选择性遗忘了这事,反过来倒是觉得是别人不好。
其实她怎么不知道是自己的错呢。
她不过是先发致人,不让三牛一家拿着自己的把柄说事,为下一步卖三牛家丫头沈甜甜打下坚实的基础。
反正大儿子在医院里等着要钱,这丫头要是不能说动裴临川多拿钱出来把这笔医药费全出了,就别怪她心狠无情了。
沈家的丫头,都是要卖钱的,当年她自己的丫头也不例外,这些外来媳妇们生的还能有好吗?
因为犯了众怒,所以沈老太太也就机灵的没再说什么了。
最重要的是今天三儿子立场非常鲜明,真是让她猝不及防。
要知道,家里原先三个儿子都特别听她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的就是圣旨,错的也是对的。
可突然三儿都这样立场鲜明的当众反驳,她一时还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