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女士和江宁川隔了十多岁,专业领域毫不相干,却算得上是忘年交,他们彼此是牌场驰骋这么些年难得认可的牌友。

江宁川拎着小实习生的衣领子将人丢在一旁,笑道:“王姐。”

知心牌友聊了一会儿,姜俞没法儿,只能去安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人管的小可怜病人。

“于小棠,我们讲讲道理好吧,”姜俞做出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姿态来,说:“当初明明是你让我喊你姐的,况且你又是先来的前辈,对吧。”

于棠不理他,“呜呜呜……”

“而且喊你小棠姐,不是表达我内心的尊重吗,不过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喊你于小棠,于棠小妹妹,都行啊,怎么高兴怎么来,行吗?”

于棠:“呜呜呜……”

“你好歹说说你怎么样才不哭了嘛……”姜俞觉得自己可能都要哭出来了,怎么小姑娘哭着哭着就停不下来啊。

自从被说了分手之后,犹豫术后不能情绪激动,于棠的情绪一直都憋在心里,这下子终于崩溃了。

“为什么要分手啊,我不想分手,我长得哪儿丑了,我哪儿胖了,那个女人哪儿比我好了,为什么要分手啊!”

这一嗓子把姜俞吓了一跳,心里想的是总算是发泄出来了,这下子总该不哭了吧。

但门口聊得正欢的俩人却不知道于棠被分手的事情,让病房里的情形给惊呆了。

作为于棠的母亲,王秋女士向姜俞投去质疑且责备的目光,认准了他就是背叛自家闺女的负心汉,要不是碍着江宁川在场,简直恨不得扑上去给于棠报仇。

姜俞顿时明白了什么,着急解释:“我不是我没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可他根本就是百口莫辩,于棠拽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哭喊声也丝毫不停,解释了也没人相信。

绝望中他将目光投向江宁川,碰上对方欲语还休的眼神。

江宁川倒是相信小实习生不是始乱终弃的渣男,毕竟昨天还为了小姑娘着急上火呢,不可能今天就把人给抛弃了,但是当着人家亲妈的面出了这档子事儿,三言两语却也解释不清楚。

好在于棠发泄够了便停下来,抽抽噎噎地把事情解释清楚了,还了姜俞一个清白。

姜俞跟着江宁川回去,委委屈屈的,恋爱都没来得及谈一场呢就先当了回渣男。

江宁川弹了小实习生一个脑瓜嘣,“我说你怎么回事儿,给你解释清楚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我长得像渣男吗?”

江宁川还真盯着姜俞的脸仔细端详了半天,小实习生骨骼轮廓分明,眉目秀气,眼角微微向下,七分纯真三分无辜,活脱脱一副小奶狗的模样。

他摸了摸下巴,笑道:“还真有几分当渣男的潜质。”

姜俞瞠目,:“……您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又想渣男的潜质是什么样的,长得好看,水性杨花?

江宁川笑得更夸张了,“当然是夸你呀。”

姜俞哼哼了两声,不说高兴也不说不高兴,只是快进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出声:“老师也挺有当渣男的潜质。”

语气还挺雀跃,江宁川这会儿才明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意思,又看小实习生眼里带着笑,仿佛里面藏着光,他觉得渣男就渣男吧,反正是被夸了。

今天没什么预约,江宁川便安安心心呆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以及往年写过的学术论文。

杨非凡手术经历虽然不多,但这么些年接收的病人数量却是江宁川的好几倍,对上这么个多了十年工龄的老人,的确是不能掉以轻心。

整理得烦躁了,江宁川抬头打算放松下眼睛,看到小实习生在津津有味地抱着《本草纲目》做笔记。

窗帘没关严实,留出一条细细的缝,阳光从那条缝隙里溜进来,晒在小实习生头顶,给他镀了层金。江宁川盯着看了一会儿,敲了敲桌子,说:“你不是考研的人吗,没事儿不能看看资料?”

这孩子一点没有面对考研的焦灼,每天挤着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捧着本药草方面的书嘴角能咧到耳后根,自己那本书被他当个宝贝。

听说钟教授他们家是当地有名的中医世家,这血脉里的传承倒还挺深。

“用不着吧……”姜俞正随手画着芍药的草图,敷衍应了声,反正往年的真题都看过了,感觉不是很难。

手上描着芍药的轮廓,心里头止不住地回想刚才那个强迫似的拥抱,热得人头脑不清醒,像是开满了花。

“能不能有点紧张感。”

姜俞举着自己画的芍药给对方瞧了一眼,说:“挺紧张的啊,万一到时候您瞧不上我不乐意带研究生了,我得为去药房工作做准备呢。”

小实习生说话语气淡淡的,却像是戳着了江宁川的反骨,他皱皱眉,往前靠了些,脸几乎和面前人贴上,逼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乐意呢。”

姜俞这会儿也顾不上脸红了,趁热打铁问:“那您乐意吗?”其实他更想问那您瞧得上我吗,但还是不太好意思。

靠得太近,说话时呼吸都扑在脸上,办公室里空调温度不高,江宁川却觉得有些热,便退后了些。

他没回答小实习生的问题,“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

姜俞这才感觉面色发烫,稍稍偏过头,嘟囔道:“到底是谁靠过来的。”

江宁川只当没听到,再不去管小实习生在看什么书,心里暗自做了决定,这小家伙要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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