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常有的事。
从前就有的,四皇子五皇子不睦,太后前头才罚了四皇子,转头嘉平帝就会寻五皇子的不来训斥。
这两人打擂台早已经习惯了。
现在太后摆明了不敢就此善罢甘休,要给静安公主一个教训,嘉平帝虽然不顶撞她,但是却也不会就这样了结,反过头来便在朱元身上找找晦气,让太后也知道分寸。
太后冲翁姑摆摆手,让她将枇杷膏拿下去,才说:“伤的不轻,静安要打要杀的,就是铁人,也被吓破了胆,哀家让她先下去休息了。”
既然伤了惊了,自然就不能再罚了。
嘉平帝听懂太后的深意,手里的茶盅叮当一声放在桌上,沉声说:“既然母后觉得静安在公主所被教的不好,不如从此就让皇后来教,让静安搬到皇后宫里去住一阵。”
众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馊主意?
卫皇后更是立即便皱起眉头来,可是她到底是皇后,中宫本就是所有皇子女的嫡母,认真说起来,她的确是有教养之责。
可是话说回来,她这个嫡母如同虚设。
四皇子跟静安公主可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过。
从前盛贵妃风光的时候,嘉平帝也没见提起过要把静安公主送到她这里来教养,现在人出问题了,就要送到她宫里来养了?
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能教的好?
卫皇后心里万分不愿意。
她沉默了一瞬,没有答话。
嘉平帝看在眼里,心生不满:“怎么,皇后不愿意?”
卫皇后果然抬起头来,语气略显冷淡的道:“臣妾并非不愿意,只是怕静安不愿意。”
太后出言替卫皇后解围:“你也不必为难皇后了,她这个性子,怎么能服皇后管教。”
嘉平帝对着卫皇后便没有那么好声气了:“皇后不是最贤良的么,既然真正贤良淑德,教养公主便是职责所在,既是职责所在,怎么还说做不好?”
做不好,那就是皇后不够贤良淑德。
卫皇后忍气,扯出一抹笑意来:“圣上既然这么说,那臣妾便勉力一试就是了。”
而既然人给了皇后教养,说什么出宫祈福的事自然是不成了,嘉平帝又提起伴读的事:“既然有皇后看管,这伴读......”
“伴读还是送出去!”太后一锤定音:“她早知道今天是伴读进宫的日子,还闹出这么多事端来,自己都不看重自己的事,叫别人好人家的女儿陪着,岂不是受罪?等她什么时候学好规矩了,有个公主的样子了,再提伴读的事罢!”
这话说的很重,几乎只差明着说静安公主没教养。
太后的态度极大的程度上决定了所有内外命妇们对于静安公主是否值得求娶的直观的评价,她这么不喜欢静安公主,静安公主就算是有他喜欢,以后也前途堪忧。
嘉平帝看了皇后一眼,等到从太后宫中告辞出来,便让卫皇后跟着,帝后两人一道进了皇后宫里,他皱起眉头说:“静安的事,你多劝着些太后。”
他是知道的,卫皇后把楚庭川当成眼珠子,而静安公主偏偏跟楚庭川冲突不断,可他就是要让卫皇后磨一磨静安的锐气。
这也是为了静安好。
可是磨一磨锐气是一回事,他也不想皇后真的苛责静安什么,这里头的分寸,他要敲打皇后,让她拿捏准确。
卫皇后心里腻味极了。
她又不免想起了从前盛贵妃怀四皇子时候的事,同样是怀孕,嘉平帝将盛贵妃几乎捧到了天上,让人不错眼的伺候着,还要在她这里旁敲侧击,让她不要委屈了他的心肝。
这也是她一直觉得嘉平帝冷情的缘故。
她不是自己要死乞白赖的做这个皇后,她做皇后,是太后选中,家中没的选择。
而她自问已经做好了该做的所有本分,嘉平帝却仍旧因为她是太后选的对她不假辞色,郑贵妃刚进宫那阵儿,她病的都快死了,却还是勉力操持元宵家宴,可到头来,嘉平帝处处觉得她不好,连她的女儿的死,到最后也没在他心里掀起什么波澜。
她跟嘉平帝闹过一阵。
那阵子很难熬,帝后不和几乎到了宫中人人皆知的地步,嘉平帝几次扬言要废了她,是太后一力保住了她。
可是她对嘉平帝的情分也耗尽了。
到如今,听见嘉平帝如出一辙的偏袒盛贵妃的女儿,她嘴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连气也不再生,嗯了一声就说:“圣上放心,静安是您的宝贝疙瘩,跟六公主是不同的,臣妾不会委屈了她。”
嘉平帝品出这话里的不对来,可是却不能说什么,再看一眼皇后还是觉得烦躁-----他是天下之主,他也知道当初是冷落了皇后,有许多事委屈了她。
可是他也放低过身段。
是卫皇后始终端着一副架子。
嘉平帝也就烦了。
这天下除了太后,唯有别人来讨好他的,哪里有人是他要去讨好的,卫皇后如此古板,他也懒得跟她废话。
反正静安已经交给了她,要是再出什么事,他只跟她算账。
卫皇后等到嘉平帝走了,往贵妃榻上一靠,眉头皱起来有些烦躁:“这么个水晶玻璃捧在手里,打不得摔不得,真是难为人!”
瑞安知道她的心病,递上一杯热茶来,轻声说:“娘娘既早知道这个差事推不了,为何还非得说些不中听的话,反倒是让圣上以为娘娘您不愿意管。”
本来就不愿意管。
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