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挺上道的,红儿嘴角笑意微敛,听了此话才认真的打量了朱元一眼。
先前只觉得这个小姑娘是难得的美貌,一双凤眼眼角上挑,天成是个笑模样,笑起来的时候颊边还带着两个浅浅梨涡,虽然年纪小,可是已经可以预见以后该是何等的美貌了。
现在听她说话,还是个心比天高的。
治得好?
红儿在心里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她心里已经知道这个小姑娘怕是真的有几分本事。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治病治病,那也得是病才能治啊,这种根本不是病的,恐怕也只有天能治了。
她看着绿衣取来了印油,又看着朱元在上头按了手印,脸上不可抑止的现出得意的笑来。
这阵子因为二姑奶奶要回来,她的心情其实一直都很差。
本来她也不是这么缺银子。
可是这回二姑奶奶去青州的时候,来白河庄一住看见他们夫妻俩就想起了当年的事。
秋根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一门心思的给秋娘找大夫治病。
可是她却伺候过盛氏好多年,盛氏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深意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二姑奶奶是看他们不顺眼了。
她心里的危机感陡增,很怕到时候盛氏真的来清算他们。
这个时候,当然是能弄到银子就尽量弄到,到时候或许能走走盛氏身边的嬷嬷等人的门路,或者给孩子们谋个出路。
她将文书小心的收起来,冲着朱元露出一个笑容:“好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不安的搓着自己的衣摆,着急忙慌的哭了:“红姑姑,快瞧瞧去吧,秋娘不好了!”
红儿骂了一声,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才转头看着朱元:“神医,这可正好巧了,您不给看看去?”
绿衣嘟起嘴。
这世上的事哪里真的有这么巧的?
他们前脚进门,后脚病人就病重了?
不会是他们故意的吧?
苏付氏也忧心忡忡的带着水鹤站了起来,跟着朱元出了房门。
盛家的这座温泉别庄大的很,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还只是红儿他们自己的居所,往里头走,便是主子们来小住时候的错落有致的院落了。
红儿一面让她们不许四处乱走,一面领着她们绕着小径穿过后院,来到了长工家眷们住的后街临河的排房内,努了努嘴道:“就是这儿了,神医,快请进来吧。”
朱元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进了门见阳光洒在临窗的床上,便几步上前温和的让秋根让一让。
秋根正握着秋娘的手呜呜的哭,见了朱元来,欲言又止。
之前朱元跟红儿打的赌他听的清清楚楚的,现在姐姐显然已经要不成了,他不想害人,便鼓足了勇气摇头:“算了,人已经不行了,你们还是走吧。”
秋娘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躺在床上一声儿都发不出来。
红儿便在身后呸了一声,猛地推开秋根指着床上露出全脸的秋娘,眯着眼睛对朱元道:“治!你说过的,她的病你一定能治得好,你自己说的话,今儿你要么就跟她一起死了,要么你就把这卖身契给签了!别想跟我打马虎眼!”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已经听见了尖叫声,不由得有些冷淡的皱了皱眉头。
真是不经吓,这还没说完呢?
她正想让人闭嘴,却发现朱元身后那个一直没怎么开腔的妇人已经往床边扑过去了。
怎么回事?原来那个年纪最大的才是大夫吗?
红儿放开朱元的手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秋根已经哭起来了:“没有了!没有了!我姐姐没有呼吸了!”
苏付氏怔在床边一时说不出话来。
朱元甩开红儿疾步走到床前,伸手拨开秋根俯身撑开秋娘的眼皮,而后冷静的吩咐绿衣取出自己的金针,转头对红儿说:“我要开始治病了,你们先出去。”
装的还挺是那么回事儿的,人都断气了,她说要开始治病,红儿翻了个白眼,却懒得反驳只是拉住了还嚎啕大哭的秋根,出门猛地带上了门。
出了门她坐在石板上拍了拍自己的裙子,见秋根还在嚎啕大哭,便垂下眼皮半响,才道:“别哭了,病了这么些年,能死也是服气,她解脱了。”
红儿脸上渐渐染上些惘然,眼神冷的吓人:“活死人也挺难受的,你姐姐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她心气儿高着呢,活成这个样子跟狗似地对她来说比死难受多了,你心里不知道吗?”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这样比死还惨,二姑奶奶也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红儿拉了秋根跟自己并排坐下,冷着脸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在二姑奶奶跟前提起你姐姐了,她死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二姑奶奶不会为难我们。你要替我们的孩子想想,我们能一辈子在庄子上,可是孩子们怎么办?二姑奶奶要是一句话,他们都是家生子,就是被卖了,那也不是我们能作主的,你知不知道?”
秋根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晕晕乎乎的哭:“可我姐姐怎么办?二姑老爷......”
红儿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你还说二姑老爷!你疯了吗?二姑奶奶要是听见了这话,非得把你们都给杀了不可!你姐姐......”
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冷笑:“就是太蠢了,竟然敢肖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
屋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