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安静下来,朱元见楚庭川脸上有些红,还问他是不是要先去洗漱。
楚庭川嗯了一声,很随意的将外衣脱了,自己一面往净房走,一面还不忘就今天的事给朱元宽心:“你放心,我已经跟齐驸马说清楚了,他若是想脱离这个泥坑,唯有今天这一次机会,再错过就没有了。齐驸马这些年已经忍够了,早在半年前,他们夫妻就因为齐焕吉纵妾杀妻的事情闹了一场,两人可以说是撕破了脸,今天齐驸马肯来,也不过是看着我的面子罢了,有今天的事,齐驸马必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絮絮叨叨的,话倒是比从前多了一半。
朱元倚在榻上,手里握着一卷书,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些琐碎的话就忍不住嘴角都翘了起来。
她真是捡到了宝贝,嫁了一个这样体贴她心意,随时愿意为她出头的夫婿。
再想一想上一世不大愉快的经历,朱元心里的庆幸便更深了。
她这么一想,见楚庭川进了净房,便隔着门帘问他:“拿了衣裳没有?”
楚庭川哎呀了一声,似乎很有些懊恼:“光顾着跟你说话,怕你着急,一时忘了,你进来替我拿吧。”
朱元就一时有些踟蹰。
他们的净房也是分了两间的,外头那一间一溜烟儿的摆了柜子,这还是楚庭川自己之前就跟朱元说过的,方便她们存放衣裳和东西,他不习惯让人服侍沐浴,所以准备了这个,这样也不会让朱元带来的服侍的下人尴尬,或是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来。
可是纵然是分作两间,她也仍旧有些面上做烧,一时攥着帘子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楚庭川在里面等不到回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早春的天还是有些冷的,加上楚庭川还刚喝了酒吹了风回来,朱元还以为楚庭川已经洗好了在等着衣裳,一时也顾不得犹豫了,急忙进去,左边摆着的那一排的柜子放的都是楚庭川的内衫。
哪怕朱元不大了解楚庭川的喜好,通过这柜子也一目了然了,他的中衣大部分都是银色锈了祥云的,除了银色便是白色,几乎能一眼看透。
也没什么好挑拣的,朱元匆匆挑了一套出来,便拿着隔着一层珠帘咳嗽了一声,让楚庭川:“你来拿。”
楚庭川有些发愁:“尽说傻话,我难道光着身子上来拿?这样冷的天,你不好大喜的日子就谋杀亲夫吧?”
饶是朱元向来镇定自若,也不由得被楚庭川说的有些恼羞成怒,她冷哼了一声,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将衣裳放在帘子外的长椅上,转头就要走:“我就放在这外头了,穿不穿的,你自己瞧着办。”
楚庭川从前是打着病弱的名号,可是其实朱元知道,这些年来,楚庭川的身体早就已经是养好了的,哪里还会什么病弱?
别说是从池子里走上来拿衣裳穿了,怕是光着身子在外头站一夜,也未必就会病。
分明就是故意玩笑。
她气鼓鼓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转头就要走。
楚庭川却忽然又打了个喷嚏,似乎是急急地叫了她一声:“好了好了,我不跟你闹了”说着就哎哟了一声,紧跟着便有东西倒地的声音哐啷一声传来。
大约是楚庭川急着要上来跟朱元解释,所以一时脚滑绊倒了什么东西。
可是这摔倒可和被冻着又完全不同了,若是摔的重了,说不得要摔到脑子的,朱元再也顾不得不好意思和羞赧,喊了楚庭川一声,见里头竟然没什么反应,顿时更加着急了,急忙掀了帘子进去。
谁知道这么一进去,楚庭川手里正扶着倒在地上的一张凳子,朱元顿时只觉得浑身的血脉都一下子涌上了脸,整个人都红的如同是刚煮熟了的虾米,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掩住了脸。
楚庭川这是怎么回事?!他他竟然没穿衣服。
朱元急忙掩面奔走。
楚庭川也下意识的扯过了边上屏风上挂着的袍子随便一裹,便几步上前拉住了朱元:“你跑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狗在后头追?”
朱元气死了。
真是,好不好的,新婚夜也按照正经流程走啊,哪儿有人这样的?
她更没法儿跟楚庭川说话了。
楚庭川拉过她来,见她臊的连脖子都蔓延上了一片红,就忍不住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咱们往后坦诚相见的时候多着哪,多有几次也就习惯了。”
朱元简直震惊。
这坦诚相见别有意味的四个字,她都不确定楚庭川是不是在跟她说荤话。
朱元眨了眨眼睛,长长地睫毛如同是小扇子,楚庭川忽而觉得心上痒痒的,他抱住朱元,轻柔的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而后又去亲、她的眼睛。
他的唇落下来,朱元只觉得痒,又觉得心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烧起来,不由偏过头躲闪。
楚庭川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绕过她的长发贴在她颈后,将她压得离自己又近了几分,才缓缓低头跟她说:“元元,我们是夫妻了。”
夫妻,一辈子携手共度的伴侣。
朱元脸更加红了,仿佛是春风里最艳丽的那一朵山茶花。
楚庭川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
屋里春光正好,寝殿外的灯盏也在这个时候全都亮了起来,整座太子东宫哪怕是在夜色里,也被这些蜿蜒如长龙的灯河映照得熠熠生辉,如同是最璀璨的星辰。
在这样的星河里,绿衣仰头叹了口气,双手合十的虔诚许了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