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善美想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被团团围住了,那些人很快就扑了上来,将她打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拳打脚踢,就像雨点一样落在了她的身上,宋善美连翻身都不能够,只能蜷缩成一团,伸出手来紧紧的护住自己的头部和胸部。
疼痛,从身上袭来,雨水和着血水,顺着她的脑袋往下流。
那一刻,她并没有哭泣,也没有求饶,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在昏过去之前,最后想起的,却是在煤矿里的肉搏战,那是真正的生死之战,对方是来索命的。
在最危险的时候,裴盛阳朝她扑了过来,自己却脑袋上挨了一铁锹,顿时鲜血直流。
宋善美想到这里,心里仍然会猛地揪一下。她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情景,还有她内心的焦急和恐惧。
她突然间,心里有些清明了,没错,裴盛阳爱的,一定是她。
他对她的情谊,都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世界上,或许有太多的无奈,每个人都不可能想要的任何东西都能顺利的得到,每个人都有想要,而又求而不得的东西。比如金钱,比如爱情。
她是这样,裴盛阳也是这样。
或许,刚开始,裴盛阳注意到她,确实是因为她和他的女友有几分相似,可后来,他一定是真心爱上她了,才会那样舍命保护她。
宋善美哭了起来,可是,真心又能怎么样?爱,又能怎么样?
难道就因为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可以不顾一切吗?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做了人人唾骂的,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扰乱了他的意志,在他和他的女友之间,插了足。
而他和女友之间已经有过夫妻之实,而且还有了孩子,现在更是结婚了。
就算他现在昏迷了,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愿,即使他是后来变心了,即使这样的婚礼,他并不想要,可责任,他却无法推脱。
而且,他的女友对他情深义重,不离不弃,这一点,也已经是足够的理由了。承诺,往往很容易,实践,却很难。
人们在无事的时候,说的轻松又轻巧,在真正面临重大变故,需要抉择的时候,却没有几个人真正能够站出来,真正担当,承担起一切责任和义务,哪怕,身上的担子再重,哪怕,以后的日子再苦。
所以,这个义无反顾和他结婚的女人,是值得敬重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结婚了。
那么,他究竟爱她还是不爱她,还有什么意义?还需要等他醒来,再去问吗?
不,她不能这么愚蠢,也不能这么自私,更不能没有自尊,无耻下贱。
她在他需要照顾的时候,无法待在身边,在他醒来的时候,更无法凑上前,横刀夺爱。
她只有远远的,默默的祝福他们就好了,放下这段感情,重新开始生活。
这样对他,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或许,痛苦,或许,难以割舍,但,人生,总要做一次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宋善美这么想着,只觉得心痛,浑身也痛,终于晕了过去,躺在了雨地里,不动了。
几个人才停了手。
远远的,有人来了,似乎看见了他们,似乎,掏出了电话,准备报警。
“有人来了,我们撤!”王狗子叫道。众人立刻四散逃去。而王狗子,则紧紧的抓着自己心上的人,在大雨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起来,转眼,就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不见了。
那个人撑着伞,跑了过来,摇了一把宋善美:“喂,你还好吗?”
宋善美侧过脸来,她头上湿漉漉的头发被拨开了,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来。
“珊娜,怎么是你?!”年轻的男人惊呼道,连忙将宋善美抱了起来,背在了背上,又伸手拖了行李箱,大步往大街上跑去。
在主路,他很快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宋善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里。她头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但是,仍旧疼痛难忍。她有些发呆,呆呆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根本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医院里的。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开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温水,放在了地面上,又拿了一条毛巾,沾了沾水,给她擦脸。
宋善美呆呆的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
他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三十岁的模样。长得很高,也很瘦,留着一头过眼的半长的头发,脑袋后面,还扎着一个很小的小辫子。
他的头发,似乎染过,但,时间好像不短了,微微泛黄。
他的手,很好看,手腕很细,带着一根红色绳子编织而成的手链。
宋善美又去看他的眉眼。碎发下,他的眼睛有些细长,面容温柔而又带着一点儿小小的忧郁,看上去,并不是那种很会说话的人。
宋善美总觉得,他的这一身气息,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她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来。
“你是谁?”宋善美问。
那男人明显顿了一顿,看了宋善美一眼,有些惊讶,急忙伸手摸了摸宋善美的脑袋,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伤到脑袋,傻了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么?”
宋善美皱了皱眉,这已经,是第几个将她和裴盛阳的老婆认错的人了?
她和她,真的相像到了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