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大惊失色,明明是里正家让自己来绣寿礼,怎么变成了是自己主动要求的了?
汪氏陪着笑挤上前来,“太太,这怎么就变成我们家自己揽活了?明明是您赏识我家许兰,才让她绣的。”
里正太太不耐烦地扒拉开她的手,道:“明明是你们死皮赖脸的求上来,我们看在许兰绣功不错的份上才应了。”
她原来提拔许家,指望着能带来点好处。可这会儿好处还没见着呢,倒先把保甲一家人给得罪了个透!这种倒霉事情,她得赶紧撇清干系。
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兰抹了一把眼泪,爬过去把地上的插屏捡起来一看,如同在大冬天被凉水兜头浇下,从头凉到了脚。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亲眼见过的插屏,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麻姑还是原样,但她脸上的笑容却变成了不屑,嘴角朝下仿佛在嘲讽着谁。她手上托着的那一盘寿桃上,被虫蛀了几个大洞,顶端还笼罩着一层黑灰色,这是一盘坏了的寿桃。
许兰看着这幅绣图,面无血色,四肢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牙齿发出格格的碰撞声。
就算是普通人家过寿,她送上了这幅图贺寿,也会被人打出去,何况,这是在保甲府上?
这哪里是贺寿,分明就是诅咒!
怪不得,怪不得王太太是这样的反应。换了自己,恐怕也是一样。
但是,好端端的贺寿图,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许兰大叫一声,拉着里正太太的衣裙下摆道:“您是看过的,这幅图明明就是好端端的麻姑献寿。我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里正太太扯回衣裙,并不搭理她。这滩浑水,她才不想蹚进来。
“这难道不是你亲手所绣?”王诚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出言质问许兰。
“我……”许兰想要否认,可如果否认了,那代表她之前所说的都是谎言。
“是,不是?”王诚不耐烦地追问。
许兰咬咬牙,大声道:“不是!”和被下狱比起来,说谎也算不得什么了。
“不是?”王太太挑了挑眉,看向里正太太,问道:“这事情,却越发怪了。”眼里的质问之意不言而明:你们也太会糊弄了吧,随便找一个人绣了,就敢拿来献丑?
里正太太被她看得心慌,指着许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不是你绣的,还能有谁?”
“我见到你娘用的帕子绣的好,赞了几句,你娘就说是你绣的,这才让你绣给老太太的插屏。怎么?到了这会儿,竟变成不是你绣的了?”
许兰是有苦说不出,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该早点承认帕子是找许三春代自己绣的。
看着她百口莫辩,许三春的笑意越发明显。
走到这一步,许兰要怪,就该怪她自己的贪心、自私。想利用完自己就过河拆桥?很可惜,自己这座桥,她拆起来必须得付出点代价。
但许兰并不想就此认输,她还在挣扎,“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我让家里的表姐绣的……”
但很显然,在场的人都把她的话当做了想要脱罪的胡言乱语。就连汪氏,也不信这是许三春所绣,但自己女儿能临时找出这么个替罪羊,她连忙帮腔。
许金水见了,上前一步道:“小女无知,偷懒惯了,竟然找表姐帮忙这才铸成大错。还望王大人首肯,我这就回去把她表姐送来入罪。”
他这番避重就轻的话,将许兰轻飘飘地摘了出来,却把许三春直接入了罪。还别说,只要他肯花银子,里正家也未免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三春只觉得好笑,这许金水不愧是唯利是图的生意人,嫁祸这一招使得如此炉火纯青。
幸好,她并不是没有应对办法。
不过这里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插嘴,许三春只把自己往人群中藏的更深一些,不让许家人发现她。
许金水说完,便给里正使着眼色,意思再明白不过。
里正略一犹豫,正要开口,耳边却传来了花暮辰的声音。
“这等目无尊长的女子,怎地还在这里?”他掩着口,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呵欠,眼波淡淡地扫过众人,“快些拉了下去,别再污了视听。”
“好,好!”王诚连忙应了,挥了挥手:“快,快拉下去!”
花家少主说“污了视听”,那就是“污了视听”。花暮辰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王诚哪里还敢惹他不快。
花暮辰一开口,里正便识趣地闭口不言。王诚的话音刚落,他就拉着里正太太,和王家下人一起,将许家人赶出了寿堂。
看见许兰挥舞着胳膊被人架出去,许三春的视线重新落在了孙员外的身上。
解决掉一个麻烦,还有一个麻烦。
花暮辰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有趣了!或许,是因为她来自异世界的缘故?
突然之间,他对她来之前的那个世界产生了好奇。
是怎样的世界,才会孕育出这样有趣的灵魂?在来之前,她是做什么的呢?许三春的处境,可称不上好,否则,原来那个许三春,怎么就会死了呢。
顶着私生女的名头,这日子确实不好过。
可是,如今他看见的许三春,好像却对这些毫不在意。寒鸦将她的行踪回报之后,花暮辰就猜出了她想要教训许兰,只是没想到她用了这样一种方式。
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许兰百口莫辩,只能乖乖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