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不知谁是向导,一路走来几乎没有迷路,一股神奇的力量指引着众人前往目的地。
途中歇息了两晚,陈博无奈和许雪莹又挤在同一张床铺上。
“冷的话就多拿点被子去,不要冻坏了。”
“那你呢。”
“我还好,反正已经感冒了,总不至于发烧。”
“不许这样咒自己。”
陈博老老实实地蜷缩在一侧,提前用大衣裹好下半身,免得夜里被冷醒,幸好这次许雪莹还算乖巧,白天起床被子的位置几乎没有挪动过。
倒是两人的距离有些亲密...
“不要被其他人看见了,说你闲话。”
许雪莹披好外套,打趣说:“你在家里有相好么?还是爸妈给你安排的亲事。”
“这是哪跟哪的事情,我是怕影响你,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传出去影响不好。”
“那你就把我娶回家呗,这样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了。”许雪莹从床上一跃而起,扑到陈博怀中。
“得得得,那你安分点,我们现在有任务,这活要是完不成,怕是见不到明年开春。”陈博象征性地抱着人转了几圈,小心翼翼给放回地上。
陈家在余杭不算名门望族,至少在科举考试之前不是,祖上往上翻基本都是农民,阔绰时也不过十余亩良田,只能顾着温饱,逢年过节见见荤肉,平日里粗茶淡饭。
家里没出过读书人,自然也没当乡贤的份,只能靠行贿当个小吏,欺压下地位不如自己的贫农。
祖父辈趁着清末大乱背井离乡另谋出路,因为嘴皮子灵光,在洋人那当差,久而久之便混成了买办,日子那是红红火火,不过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即便在租界吃得开,也不忘多关照乡亲,好卖个礼尚往来的人情。
到了父辈,这种情况愈甚,乡里的祠堂是陈家出钱修的,闹饥荒挨饿,也是陈家负责施粥派米?陈诚身为家族的继承人?表面功夫做得相当到位,背地里干的勾当几乎无人知晓。
余杭的老家是间寻常的土瓦房?坐落在村里的中心?和其他房子在外观上看并无两异,越过门槛?视线被一座石质屏风挡住,上面刻着家训?陈博无心欣赏?只想快点完成任务,便急匆匆地绕行。
这家对于陈博而言十分陌生,他在里面迷了路,竟然不知不觉走进了后厨?幸好仆人认得自己?否则指不定会被当成哪里来的小偷棒喝一顿。
“二爷,你回来啦,老爷还在外地,可能得下周才到家。”
“没事,我是被兄长喊回来办事的。”
陈博坐在木椅上?吩咐那两个马仔把箱子搬到空地上,许雪莹贴着陈诚的位置?院里的人见这阵仗,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但没个有胆量敢问话的。
“王老板已经到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伙计跟陈博汇报了此事?他颔首示意对方退下?又问仆从要来了一些水果。
“旅途劳顿?吃吧。”
“那我可不客气咯。”许雪莹本就口渴,见到红彤彤的苹果,便抓在手里吧唧吧唧的啃食个不停。
伙计口中的王老板是个敦厚人,字面上的敦厚,进陈家的门,还得侧着身子过。
“王老板,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陈博也不清楚自己和王老板能不能攀上关系,不过能到做生意这份上,商业互吹应该是基本技能。
“我还以为陈家长子会亲自来呢,没想到派的是你小子。”
王老板头戴一顶厚实的毡帽,貂皮披肩几乎把脖子裹得密不透风,刚说上几句话就明显感觉到喘不上气。
“兄长有事需要留守淞沪,所以特地派我来,还请王老板多多担待。”陈博作揖鞠躬以示歉意,王老板哈哈一笑,坐在了原来许雪莹的位置上。
“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陈博东张西望,也没看见许雪莹的影子。
“是在找货吗?放心好了,都给你捎来了。”王老板朝门外吼了声,手下的人马陆续把箱子抗上来,打开细瞧,发现是些生丝和茶叶。
陈博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角落头那两个没开封的。
“这有两个圆木桶,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老板摘下帽子,扇着热气道:“桐油,陈诚当时点名要这个,老难弄了,我从滇缅那费了老大力气才运出来,那边过阵子要封路,再想要可就难了。”
“金钱难求的战略物资,你可要跟他好好说,让他努力打鬼子,我们会在后方竭尽全力支援,把这些狗酿养的全赶回去。”
“打鬼子?”
“是啊?你干嘛这副表情。”
“没事,我看这村上也没见几个鬼子。”陈博不慌不忙地岔开了话题。
“这里路远地方偏僻,惦记的人少,但也不能放松警惕,哦对了,他准备好钱了么,我这倒是无所谓,主要有很多货是别人的。”
“在那呢,开箱。”
陈博让陈诚带来的两个手下开箱,三个箱子一个装满了法币,一个装满了袁大头,还有一个盛满了黄金。
王老板感慨万千:“他还真是财大气粗呢,我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你兄长只是个毛头小子,刚到我腰的位置,如今已经不知道再为哪个大人物做事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陈博觉得兄长隐瞒了不少事情。
“不知道也好,眼下这形势,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不过你打算怎么把这些货运回去,淞沪已经沦陷,到处都是鬼子,这要是被人截获损失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