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电影的魅力,在于征服观众之前,但首先要征服创造它的工作人员。
这些心血和付出凝结在电影里,最终会成为一部电影的气质。
这天傍晚,周瑾看见的那个美妙异常的场景,一直印刻在他脑子里。
直到收工后,他回到寨子里,一闭上眼睛,那些奇妙的光线,以及电影人忙碌的身影,还是不断地浮现。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让他浑身战栗,并心向往之。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拍《斗牛》的时候,他看见了黄博,忍不住想,那特么要是我来演该多好。
现在他又一次生出了战栗感,不是为了演戏,而是为了电影背后的故事。
周瑾躺在床上,打通了电话,试图把他看到的画面描述给刘思思听。
可是那种感觉只能藏在心里,一说出来又干巴巴的了。
电话那头,刘思思靠在床头,静静地听着。
她努力地想像着瀑布和老寨,然后笑了出来。
虽然两人隔着数千里远,但她依然能从周瑾语无伦次的描述中,感受到他的那股热爱。
那是周瑾之前从未表现出来过的。
“你还要来探班吗?”
“来,给你带好吃的。”
“要坐很久的车,还要爬很高的山,你还来吗?”
“来啊,明天就来。”
“那,晚安?”
“嗯,晚安。”
简短地通完电话后,刘思思忽然就开心起来。
她溜进被子里,抱着枕头打了两个滚儿,才心满意足地用脚丫子关了灯。
睡觉!
“如果有来世,我会向孟婆多要几碗汤,将你们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若曦最后的绝望,也让刘思思深深地沦陷进去。
她不是科班出身,演了几年的戏,要么本色出演,要么替代情绪,直到《步步惊心》。
那股子命运无可挽回的绝望和悲伤,彻底将她磨成了若曦。
演到最后,她都分不清,到底她是在表演若曦,还是说她就是若曦。
有了这一遭,好处是《步步惊心》之后,刘思思的演技会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坏处是,后遗症也很明显。
在剧组有周瑾陪着,倒还没完全表现出来,可杀完青之后,周瑾远去文川,那股子内伤瞬间就爆发出来了。
对于这种状况,周瑾也没什么好法子,也许让她来《杀生》剧组探班,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反正那天晚上,刘思思睡得很安稳。
……
几天后,辗转数千里,拎着大包零食的刘思思,终于到达古寨。
虽然周瑾没能去车站接她,让她有些失望,但总体还是很开心的。
“这古寨是我们根据桃坪羌寨仿建的,很像是不是,都以为是真的呢,”老四帮她拎着行李,一边介绍道。
刘思思有些累,但精神状态却好了很多,好奇地打量着古寨,“是仿建的吗?你们就在这里拍戏?”
“有的戏在这拍,有的在山上,现在导演他们都在古堡那里呢,”老四指给她看。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刘思思知道周瑾肯定就在那里,跑得飞快。
“哎,你等等,小心迷路啊,”老四背着行李在后面狂追。
等他们跑到古堡的时候,那里正在上演一出大戏。
一群群罩着黑袍的村民排成队伍,沉默地走进古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邪恶组织呢。
“他们在演什么啊?”刘思思吓了一跳,小声问道。
“嘘,”老四拉着她溜到管琥的身后,示意她看监控器。
只见监控器画面里,周瑾一身黑色风衣,缓缓走上高台,冷漠地看着村民。
一看就是dà_boss。
然而这个dà_boss帅不到三秒就破功了。
话说牛医生针对牛结实的计划,已经快要成功,可没想到马寡妇居然怀了牛结实的孩子。
牛医生便召集了村民,提议斩草除根,将孩子一块干掉。
然而这些恪守道德的村民们,却坚持不肯。
“这么说,你们是打算留下这个孽子了?”
周瑾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一样,青筋暴起,嘶吼道:“啊?说话啊!”
黑袍村民们依旧沉默,意思却很明确:不行。
“哎呀,大家的心思我晓得,”老镇长敲敲桌子,语重心长,“结实是结实,娃儿是娃儿,总要留下一个嘛。”
懦弱的牛油漆在一旁帮腔,“没有了结实,娃儿还是能教得好的。”
不得不说,管琥是很有人文关怀的,他建造了一个保守封建的村庄,然后放进去一个反叛者。
反叛者未必正义,封建的村庄也未必冷血。
愚昧、保守、压抑的村庄,要用尽一切办法干掉反叛者,可对于年幼的婴儿,又保持了最大的善意。
用管琥的话来说就是,个性被磨灭,“只是相对有些悲凉而已”。
他们要表现的,也就是这种“悲凉”,而不是去骂“大多数人的不对”。
牛医生的权力来自于村民,当村民否决了他的时候,牛医生就只能选择妥协。
镜头里,周瑾的造型依旧很帅,可脚下踉跄的那几步,显出他的狼狈来。
“就算你们良心过不去,非要留下一个,我们不如放弃牛结实,专攻这个孽子,”周瑾几乎是哀求的,“好吗?”
反叛者可以留下,但反叛的种子却必须除掉。
突然,沉默的村民中有些躁动,周瑾低头一看,只见于男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