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龙道:如神君所说,天下无一英雄了。
谷世表忽然停足,华云龙微微一怔,也跟着停下脚步,只见谷世表目光的炯炯,一字一顿道:近百年来,唯有令尊可称真英雄,真豪杰。
华云龙肃然道:家父曾言,外间对己每称誊太过,其实,只自尽本份而已,英雄之名,断不敢当,且日常教训,均勉子弟尽做人的本份即可。
谷世表目光一收,重又向前走去,淡淡一笑道:令尊的谦冲,那也是江湖皆知的事。
随之起步,华云龙暗道:他虽恨爹入骨,口中却赞誉有加,真是因惺惺相惜之故,但他却并非襟宏阔之辈他步步为营,借机落后半步,提防谷世表暗下毒手。
谷世表头也不回,道:虎父虎子,未来英雄,非华公子莫属了。
华云龙淡然道:神君谬许了。
谷世表沉沉一笑,道:以华公子于徐州之作为而论,已见气魄,老夫之言,自信不妄。华云龙忽然惊觉,谷世表语气有异,心神一懔,暗忖他已存杀我之心了。
谷世表确已起了杀机,只是却委决不下,他二次出山,虽欲与华天虹一较胜负,心中仍怀莫名的畏惧,那不尽因华天虹功力高强,还因华天虹那巍然的气概,于华云龙又看到华天虹,故杀机大起,暗暗想道:这小子如真仅好色轻薄之辈则无足轻重,今夜也却现出浮躁,只是
思忖中,已至庄门,他心念一决,预备趁华云龙经过身边之际,以「九曲煞」神功,暗伤华云龙。这「九曲然」神功,记载于「九曲真经」,伤人内腑于不知不觉,任敌人习有何等上乘心法,也难抵御,伤发期日,可由施功者心意,未发则一如平常,本已极为辣,再经谷世表逼入原先所练毒掌,端的毒绝伦。
华云龙却始终落后二步,问道:敝友们现在何处?
谷世表暗道:这小子如真已着破神君之意,预先趋避,那就更容他不得了。口中却道:贵友们擒住敝教不少弟子,而今想必隐于林中。倏地高声笑道:华公子安然出庄,诸位也当出来了。但听一声长笑,侯空轩领先纵出,落在二人五丈之前,一扫华云龙,见他无异状,放下心头一块石头,随望向谷世表,微微一叹。
又听蔡昌义的声音道:云龙弟,你没事?咦!你身旁那人是谁?话声中,人已跃出,直瞪着谷世表,薛人仇、余昭南等,随后纵出,立于侯稼轩身后。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这位便是玄冥教主九曲神君。
谷世表与当年神旗帮的重要人物,原来是素识,且交情不恶,其后渐疏,二十年重见,只是已成仇敌,他虽心毒辣深沉,脑中泛起昔年白君仪倩影,也不由暗起沧桑之感,楞了一楞,随即一摄心神,目寒芒,望着四周丛林,道:隐藏林中的一批朋友,因何不出来?
只听放声大笑,人影连闪,枝叶拂衣之声,响成一片,范通、查幽昌一干人,全腾身而出,围绕庄门周遭,黑压压的一大片,竟不下于六七十人之众。原来侯稼杆、余昭南等,如何放心得下让他单人赴宴,立刻招集大半昔日帮众,且通知范通、查幽昌。几人闻讯,不再计议,全带人匆匆赶来。
华云龙暗暗激动,朗声道:在下的事,多劳诸位奔波了。
查幽昌高声道:彼此份属同道,理当相助,况华公子一身关系甚重。
谷世表虽未将这一批人放在眼,却也暗觉意外。此际,紫霞子、山双怪,忽又重现在谷世表身后,玄冥教徒若雁翅列于谷世表与华云龙身之后,有似两军对垒。华云龙心念一转,觉得趁此时机离去最妙,当下朝谷世表一拱手,道:今日之会就此结束,在下不再打扰。
谷世表顿了一顿,领首道:也罢,看此形势,亦难为继。心中却暗道:可惜,错过下手机会。
那范通于九幽掘宝时,亦曾见过谷世表,他熟知谷世表与华家之仇,见华云龙与谷世表相隔不及二尺,深恐华云龙中了暗算,纵声叫道:华公子,快请过这边来。
华云龙莞尔一笑,坦然举步走了过去。场中人的目光,都注视谷世表,谷世表几番欲拚着与华天虹提早启衅,也要将华云龙毁了,终于暗暗一叹,散去「煞神功」。众人见华云龙安然归阵,始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