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什么,我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只要我喜欢,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我每天换十个都没有关系。
她在笑,可是这笑却比哭更悲惨。
因为她也知道男人虽容易得到,但真情却绝不是青春和美貌可以买得到的
林仙儿的下场呢?
没有人知道。
她好像忽然就从这世上消失了。
两三年以后,有人在长安城最豪华的妓院中,发现一个很特别的妓女,因为她要的不是钱,而是男人。
据说她每天至少要换十个人。
开始时,当然有很多男人对她有兴趣,但后来就渐渐少了。
那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老得太快,而是因为大家渐渐发现她简直不是个人,是条母狼,仿佛要将男人连皮带肉都吞下去。
她不但喜欢摧残男人,对自己摧残得更厉害。
据说她很像江湖中第一美人林仙儿。
可是她自己不承认。
又过了几年,长安城里最卑贱的猖寮中,也出现了个很特别的女人,而且很有名。
她有名并不是因为她美,而是因为丑,丑得可笑。
最可笑的是,每当她喝得烂醉的时候,就自称是江湖中的第一美人。
她说的话自然没有人相信。
雨很冷。
冷雨洒在阿飞胸膛上,他觉得舒服得很,因为这雨令他觉得自己并不是麻木的,两年来,这也许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而且他觉得很轻松,就像是刚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远处有人在呼唤:阿飞
呼声很轻,若在几天前,他也许根本听不见。
但现在,他的眼睛已不再瞎,耳朵也不再聋了。
他停下,问:谁?
一个人奔过来,两条长长的辫子,一双大大的眼睛。
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只不过显得有些焦急,也有些礁淬。
孙小红终于也找到了他。
她奔过来,几乎冲到阿飞身上,喘息着道:你也许不记得我了
阿飞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记得你,两年前我看到过你一次,你很会说话,前两天我又见过你一次,你没有说话。
孙小红笑了,道:想不到你的记性这么好。
她的心境忽然开朗,因为她发现阿飞又已站了起来,而且站得很直。
有些人无论被人击倒多少次,都还是能站得起来的。
她觉得李寻欢的确是阿飞的知己。
阿飞虽然知道她找来一定有事,但却没有问。
他知道她自己会说出来的。
孙小红却没有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飞终于道:无论什么话你都可以说,因为你是李寻欢的朋友。
孙小红眨着眼,道:你见过她了?
阿飞道:嗯。
孙小红道:她呢?
阿飞道:她是她,我是我,你为何要问我?
以前每当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林仙儿时,他都会觉得一阵说不出的激动,就连她的名字对他说来都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
但现在他却很平静。
孙小红凝视着他,忽然长长松了口气,嫣然道:你果然已将你的枷锁甩脱了。
阿飞道:枷锁?
孙小红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蒸笼,也有他自己的枷锁,只有很少人才能将自己的枷锁甩脱。
阿飞道:我不懂。
孙小红笑道:你不必懂,你只要能做到就好了。
阿飞沉默了很久,忽然道:我懂了。
孙小红道:你真的懂了?那么我问你,你是怎么样将那副枷锁甩脱的?
阿飞想了很久,忽然笑了笑,道:我只不过忽然想通了。
忽然想通了,这五个字说来简单,要做到可真不容易。
我佛如来在菩提树下得道,就因为他忽然想通了。
达摩祖师面壁十八年,才总算忽然想通了。
无论什么事,你只要能忽然想通了,你就不会有烦恼,但达到这地步之前,你一定已不知道有过多少烦恼。
孙小红也想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一个人若能想通了,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少
阿飞似已不愿再提起这些事,忽然问道:是他要你来找我的?
孙小红道:不是。,
阿飞道:他呢?
孙小红突然不说话了,笑容也已不见。
阿飞耸然动容,道:他怎么样了?
孙小红嗫喏着黯然,道:老实说,我既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阿飞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小红道:我也许可以找得到他,只不过他的死活
阿飞道:他的死活怎么样?
孙小红凝视着他,一字字缓缓道:他是死是活,全部得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