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道:他不死又如何?
吕凤先道:他若不死,我倒想问问他,手,是不是也可算做兵器?
李寻欢笑了笑,道:我今天才听人说过一旬很有趣的话。
吕凤先道:说的是什么?
李寻欢道:他说:只有杀人的,才可算做利器。
他接着又道:手,本来不是兵器,但一只能杀人的手,就不但是兵器,而且是利器。
吕凤先沉默着,仿沸并没有什么举动。
但他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却突然间就没人了桌子里。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杯中盛得很满的酒都没有溢出,他手指插入桌子,就好像用快刀切豆腐那么容易。
吕凤先悠然道:这只手若也能算兵器,不知能在兵器谱中排名第几!
李寻欢淡淡道:现在还很难说,
吕凤先道:为什么?
李寻欢道:因为一件兵器要对付的是人,不是桌子。
吕凤先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做,也很冷酷,道:在我眼中看来,世人本就和这张桌子差不多。
李寻欢道:哦?
吕凤先缓缓道:其中当然也有几人是例外的。
李寻欢道:哪几个人?
吕凤先冷冷道:我本来以为有六个,现在才知道只有四个。
他有意间扫了阿飞一眼,接着道:因为郭嵩阳的人已死了,还有一个,虽然活着却也和死了相差无几。
阿飞是背对着吕凤先的,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脸色。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他脸色突又发了青。
他显然已听懂了吕凤先的意思。
李寻欢突然笑了笑,道:那人也会复活的,而且用不着十年。
吕凤先道:只怕未必。
李寻欢道:阁下既能复活,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复活?
吕凤先道:那不同。
李寻欢道:有什么不同?
吕凤先冷冷道:因为我的死并不是死在女人手上的,而且心也一直没有死。
喳的,阿飞手里的酒杯碎了。
但他还是静静的坐着,动也没有动。
吕凤先连瞧都不瞧了,眼睛盯着李寻欢,道:我这次出来,为的就是要找这四个人,证明我的手能不能算利器,所以我才会在这地方等着你!
李寻欢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你一定要证明?
吕凤先道:一定。
李寻欢道:你要证明给谁看?
吕凤先道:给我自己。
李寻欢突又笑了笑,道:不错,任何人都可以骗得过,只有自己是永远骗不过的
吕凤先霍然站起来,一字字道:我就在外面等着你!
饺子店里的客人,不知何时都已走得于干净净。
铃铃咬着嘴唇,似已吓呆了。
李寻欢慢慢的站了起来。
铃铃忽然拉住他衣角,悄悄道:你你一定要出去!
李寻欢笑得很辛酸,道:人生中有些事,你只要遇着,就永远再也无法逃避。
他目光转向阿飞。
阿飞没有回头。
吕凤先已将走出了门。
阿飞突然道:慢着。
吕凤先脚步停下,也没有转身,冷笑道,你也有话要说?
阿飞道:不错,我也想证明一件事。
吕凤先道:你想证明什么?
阿飞的手紧握着酒杯的碎片。
鲜血,正一滴滴自他手中滴落。
他一字字缓缓道:我只想证明我究竟是活着的还是已死了!
吕凤先霍然转身。
他像是这才第一次看到了阿飞这个人。
然后,他瞳孔又渐渐收缩,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道:好,我也等着你!
坟墓。
江湖中每天都有决斗,各式各样的人,为了各种不同的原因以各式各样不同的方式决斗。
但决斗的地方只有几种。
荒野,山林,坟墓
若真是不死不休的决斗,十次中必有九次是选在这种地方的仿佛这种地方的本身,就带着种死气息。
夜已渐深,有雾。
吕凤先白衣如雪,静静的站在灰色的坟碑前,在凄迷的夜雾中看来,正就好像来自地狱的使者,要将死的信息带给世人。
铃铃依偎在李寻欢身旁,似在颤抖。
是冷?还是怕?
阿飞突然道:你走开!
铃铃的身子又往后缩了缩,道:我
阿飞道:你。
铃铃咬着嘴唇,抬头去望李寻欢。
李寻欢的目光仿佛很遥远。
是他的心已远?还是雾太浓?
铃铃垂下头,喃喃着道:你们要说的话,我不能听么?
阿飞道:你不能听,任何人都不能听。
李寻欢轻轻叹息了一声,柔声道:人家陪了你很多天,你至少也该去陪陪他。
铃铃垂着头,呆了半晌,突然跺着脚,大声道:你根本不想留在这里,根本不想来的,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杀你杀我,我杀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假如要这样才算英雄,最好天下的英雄都一齐死光!
李寻欢,阿飞,吕凤先,都只是静静的听着。
然后再静静的瞧着她飞奔出去。
阿飞甚至连瞧都没有瞧,等她的脚步声远,才抬头面对李寻欢,道: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事,是吗?
李寻欢道:你从未求过任何人。
阿飞道:现在我却有事要求你。
李寻欢道:你说。
阿飞咬着牙,道:这一次你无论如何再也不能阻拦我,一定要让我去,你若抢着出手,我我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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