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别墅门前是一方花坛,里面种着戚洪波生前最喜欢的凤仙花。此时花坛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神情惫懒的青年,同样抬头望着星空,心中却想着魔都城郊那处小超市里长着几粒白麻子的姑娘。
戚小涵和黑衣人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望向这边,只是目光的聚焦点却不是这蹲在花坛上的青年,而是站在他身前那道一身月白色素衫的男子。
为何我的眼中常常饱含泪水!
戚小涵觉得今天终于找到了答案,但她却静静地站在那儿,任由带着一丝咸涩味道的泪水流入嘴里,落在衣衫上,滴落在地面上。
黑衣人很明显的瞳孔微微一缩,而后眼中露出一丝狂喜,很明显,对方的确中计了!
这样便很好,省了很多事情。
“我记得跟你说过的,大晚上的,一个人出去不安全!”那月白素衫的男子看着戚小涵,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待孩子般的责备,脸上却依旧挂着如常的笑意,仿佛直接将她身后的那名黑衣人忽视了一般。
“我知道!”她还是如同四年多前那般倔强,只是此刻多了一丝谁都能体会得出的孩子一样的无赖和撒娇。
那人唇角轻扬,张开双臂。
她便如同春日阳光下的蝴蝶一般,在漫天的星辰下,飞奔向那人的怀抱。
黑衣人眼神一凛,脚下移动半步,便见那蹲在花坛上的青年将目光从夜空中收回来,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黑衣人便如同被人施加了一道无形枷锁一般,不敢再移动半步。
恐惧如同黑色的烟雾一般,瞬间弥漫侵蚀着他的心脏。
他是谁?他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但最后却还是颓然放弃,只能眼睁睁地年幸存那姑娘飞奔着,投入那素衫男子的怀抱,如同黑夜里的俏皮精灵。
依旧是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感觉,她的眼泪扑簌着往下掉,很快便打湿了他肩头衣裳。
他伸手帮她抹了把泪,又宠溺般地在她鼻子上刮了刮:“几个月不见,看来又长个儿了呢!”
她却没有破涕为笑,而是将整张小脸埋进他的胸膛,哭得像个离家出走后茫然无措时又见到家人的孩子。
“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回来了嘛!”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哪儿那么容易就真的死掉,如若真的要死掉,那也得找上不少人陪葬才行呢!”
她抽泣着呜咽不清,大致意思是下次真要陪葬,那就叫上她一起!
李云道有些心疼这个倔强的孩子,好不容易将她哄好,这才将目光投向那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男子。
“为了我,你们尼莉克斯大人费了不少心血了吧?说起来,从吴帕一直追到西湖,亲爱的红衣主教大人还真是为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殚精竭虑啊!”他似笑非笑,隐隐勾起的唇角中带着一丝戏谑和轻蔑,“你们这些人啊,在缅国时肆无忌惮也就罢了,毕竟是个弹丸小国,可是,入了我华夏,你们以为也能像在国外那般任意妄为?你们当真以为如今的华夏还是百年前那个任由你们宰割的华夏?”
黑衣人没有说话,他只需要按照约定的方式通知周围布下的天罗地网,自然会有人出来处理这个咄咄逼人家伙!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他所期盼的人并没有出现,周围甚至安静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心悸。
除了夜风拂过别墅旁的大树发出沙沙声响外,此时的夜,寂静得如同坟场。
黑衣人的手微微颤抖,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一身月白素衫的男子很笃定,笃定得如同在自家门口散步一般悠闲自得。
李云道看着他,笑着问道:“不急,漫漫长夜,你若是要等人,我们可以陪着你一直等下去。”
黑衣人的另一只手也开始颤抖,而且他全身都在颤抖。他明明看到那人在微笑,可是这样的微笑,却让他莫名地恐惧。
一分钟过去了,又一分钟过去了,于是黑衣人知道,有些事情,在华夏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的确是不太一样的。
“还要等吗?”李云道看了一眼天色,“怕是已经收割得差不多了!”
蹲在花坛上的家伙接了个电话,似乎有些恼火这电话打断了他对某个姑娘的思念,接完了电话,忿忿道:“差不多了,但还是跑了几个。”
李云道笑了笑:“总要有人回去报信的。”
蹲在花坛上看了半天星空的龙五跳了下来,看看那黑衣人,又看看李云道,问道:“这个呢?”
李云道耸耸肩膀:“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杀人。”
龙五皱眉,上前两步,黑衣人抽刀便劈下来,只是下一个瞬间,他手中的刀却不知为何陡然改变了轨迹,刀刃生生向自己的脖颈处掠去,直到鲜血喷涌出来,那名黑衣人瞪圆了赤红的眼珠子,却仍旧不知为何会发生这般诡异的事情。
“老头儿说过,该死的总是要死的,否则留了一命,后患无穷!老头儿自己的一身伤,就是这么来的,所以,嗯……就这样吧!”他瞥瞥嘴,又跃上花坛,仰望星空。
李云道捂着五小姐的眼睛,笑着说道:“太血腥了,你还是别看了!”
倔强的姑娘却将他的手掰开,不去看那喷血的尸体,而是喜乐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伸手轻抚着他的脸庞:“我……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李云道微笑,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令得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姑娘面颊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