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都市现代>鲁班的诅咒>第二册 撕风裂冰|1. 路迷茫
往后来个倒挂金钩,悬在了马车下方。

尖利的哨声通过车棚时,声音刹那间变得如同闷雷,飞出车棚时方向已经变了个角度,飞入路边茫茫田野,不见了踪迹。看来,这箭飞行过程中,周围环境、气流对它的影响很大。

鲁一弃从地上爬起身来,几步快跑追上马车,纵步跳上车尾。瞎子和独眼也收势回到车内。鲁一弃第一眼看到的是棚帘布上一个碗大的圆洞。一支箭射穿砖壁石墙都不算什么,但要射破布帛这样垂挂着的软物,其力道却是远远超过射穿硬物所需力道的。现在那箭不但将棚帘布这样的软物射破,而且还没有拉扯开不规则的口子,只留下一个规则的圆洞。这让刚爬上车的鲁一弃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独眼和瞎子对穿过车棚的哨管箭的感受更真切。他们到底是江湖上混的,他们的经历让他们知道恐惧是怎么一回事。飞过的箭让他们恐惧,棚帘布上的洞让他们更加恐惧。

三哥,你瞧瞧右手横向是不是一条雪掩的小道?鲁一弃不是所有时候都相信自己感觉的,他知道自己的感觉还需要锻炼,需要用更多的经历来验证。

山形地貌的判断,对于独眼来说真是小菜一碟。他可以在一片荒草杂木中看出深埋地下的墓穴。现在要他证实一下不厚的积雪掩盖着的一条道路,那真是有百份之两百的把握。

是小道。独眼在棚帘被风吹起的瞬间中就已经完成了观察、比较、判断这一系列的事情。

转到那条道上去。鲁一弃很决断地说到,是命令的语气。怪异的风吼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瞎子没有任何反应,鲁一弃的话这次对他没起作用,他没有丝毫要将马车转弯的意思,也没有准备解释不转入小道的理由。他这样的态度让鲁一弃和独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一刻车上顿时显得很安静,只能听到车后传来越来越响、越逼越近的风吼声,呜呜咽咽的,如同号哭。

独眼急了:老瞎鸟,你还聋了?

为什么要转道?不是说没危险,只是要和我们搭伴赶路吗?瞎子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这样的问话竟然从一个老江湖口中说出。独眼觉得很是幼稚,甚至多少带些无赖的口吻。

鲁一弃没有太多其他想法,他很郑重很认真地对瞎子说道:他们原来一直坠在背后没有动作,肯定是因为时机没有成熟,或者还没有必要动手。刚才那一箭已经告诉我们,他们有动手的理由了。

独眼显然不会对瞎子解释这样的幼稚问题,就连鲁一弃对瞎子解释都让他感到不耐烦。他有些冲动地从瞎子手中夺过缰绳,右手一拉,转进那条小道。

瞎子蹲在车杠上没有动弹,很木然。如同丢了魂魄中了邪,任凭风雪裹满全身。

独眼从他手中夺过缰绳没有费一点力,好象他根本就没握住那缰绳,只是把绳子搭挂在手上。

马车转入小道便行得更慢了,颠簸得也非常厉害,看来这条道是碎石路面。

瞎子刚才倒挂车下的动作让他的小腿上的伤口又破裂了几处,血顺着腿流下,染红了新换上的鞋袜。

鲁一弃用很温厚的目光盯住瞎子。这样的目光瞎子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目光让他觉得很不自在,有种莫名其妙的羞愧感。他的心中在揣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也许这目光中包含着道心、佛性,而自己却是个天生的贼头。

夏叔,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鲁一弃的话说得很诚恳,声音很温厚,像一股清澈的水流。这声音虽然不高,却掩盖了周围其他所有的声音。

瞎子的耳中只有这声夏叔在回荡,他再也听不见车轮的颠簸声,听不见板棚的摇晃声,听不见鬼哭般的风吼声。

瞎子没有让鲁一弃处理伤口,只是呆呆地沉默了许久。突然重重地吐了口气,有些森森然地说了一句:我们上当了。

鲁一弃和独眼对视了一下。

我们刚才走的方向不对,路边的石碑可能被人换了。瞎子的语气很低沉,就像个大病不愈的垂死者。我们不是朝南往沧州方向,而是在一直往西。

鲁一弃和独眼又对视了一下。

现在转向往右是朝北,我们刚过的那个镇子我估摸距离应该是清水,现在是往涿鹿县方向在走。瞎子这几句话说得很艰难,仿佛千斤的重量压住他,让他透不过气说不出话。

我们这样走也成,不是已经往西走了半天了嘛。鲁一弃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温厚,我们从这条小道往北一段,然后再朝西,就算是在按三叔的吩咐走。

瞎子没说话,他的样子很黯然,低垂着头,瘦弱的身体蹲在车杠上,任凭风雪扑打。

西风迎面,雪积前杠。这情形你觉不出?独眼的语气愤愤地,他知道这么一走绕了个大圈,最起码要晚两天才能到沧州。他对后脖颈的蜾蠃卵是十分担心的,所以心中很是着急。这一次瞎子垂着头没有反驳独眼一个字。

方向的错误独眼和鲁一弃都觉察出来了。独眼是雪花落入脖颈的时候觉察出来的,鲁一弃发现得更早,他坐在车尾那么久,脚边、身边竟然没有积雪。看了许久《机巧集》也不曾有雪花飘落帛卷上来搅扰他,雪花是往车后顺落。

哨管箭惊醒鲁一弃后,鲁一弃就已经用口形对独眼说出自己的发现。他没有责怪瞎子的意思,因为路界碑是自己和独眼看的,就算动了什么手脚也是两个明眼人没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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