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讶然道:你到了那边树林,难道没有人来接你麽?你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铁心兰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找错地方,我到了那里,只见到处都有老鼠在窜来窜去,我就吓得立刻躲到树上去,谁知树上竟吊着个死尸,远远瞧过去,还可以瞧见有几具死尸吊在树上,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花花公子就来了。
苏樱整个人都怔在那里,手心已出了汗。
铁心兰叹道:以我看来,那边一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你最好还是瞧瞧去。
苏樱不等她话说完,已转身奔出,但奔出几步,又停了下来,无论如何,魏无牙总是她的恩人,魏无牙若是有什麽不幸,她是万万无法置之不理的,但现在现在小鱼儿正在瞧着她,她又怎麽能走呢?
她怔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苏樱终於已回到小鱼儿身旁,无论什麽事发生,都不能让她此刻抛下小鱼儿一个人在这里。
小鱼儿笑了笑,道:看你这样子,移花宫主莫非已杀死了魏无牙麽?
苏樱还没有回答这句话,风中忽然飘来了一条人影。
她也和邀月宫主同样冷漠,同样美丽,只不过她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睛,还多少有些柔和之一意。
她的身子似乎比落叶更轻,瓢落在花无缺身旁。花无缺立刻拜倒在地。
小鱼儿瞪大了眼睛,道:这只怕就是那怜星宫主了,简直和她姐姐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只不过比死人多了口气而已。
苏樱苦笑道:但这姐妹两人能令江湖中人连她们的名字都不敢提起,她们若只比死人多口气,江湖中就一定都是死人了。
小鱼儿大笑道;你错了,一个人活着,就要会哭会笑会高兴会悲伤,也会害怕,像她们这样的人,活着才没意思。
他故意直着喉咙大笑,就是想要移花宫主听见。但移花宫主姐妹两人,连瞧也没有往这边瞧一眼。
小鱼儿哈哈笑道:我将她们当死人,说不定她们也已将我当成死人,所以我无论说什麽,她们都不会生气。
一这句话他虽笑嘻嘻的说了出来,但听在苏樱耳里,却也不知有多麽辛酸,她几乎流下泪来。
她实在看不出小鱼儿有希望能活下去,他就算能战胜花无缺,就算能杀了花无缺,也得死在移花宫主手里?,小鱼儿道:你笑一笑麽?只要你笑一笑,我死了也开心。
苏樱果然笑了,可是她若不笑也许还能忍得住不流泪,现在一笑起来,眼泪也随着流下。
一阵风卷起落叶,怜星宫主忽然到了小鱼儿面前,冷冷道:时候已快到了,你知道吗?
小鱼儿道:我倒希望时候快些到,否则我只怕要被眼泪淹死了。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又笑道;我倒有一句话想问问你?
怜星宫主道:什麽话?
小鱼儿道: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为什麽直到现在还没有嫁人呢?难道这麽多年来,竟没有一个男人爱上你麽?
怜星宫主霍然转过身,小鱼儿可以瞧见她脖子後面的两根筋都已颤抖起来,满头青丝,也忽然在西风中飞舞而起。
过了半晌,只听她一字字道:站起来!
小鱼儿这次倒听话得很,立刻跳了起来道:现在就要动手了麽?
只见那边树下的花无缺,也缓缓转过身来。
苏樱忽然抓住小鱼儿的手,道:你你难道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
小鱼儿道;没有。苏樱手指一根根松开,倒退两步,泪珠已夺眶而出。
怜星宫主道;花无缺,江小鱼,你们两人都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人都向前走十五步,走到第十五步时,便可出手,这一战无论你两人谁胜谁负,都绝不许有第三人从旁相助,无论谁敢来多事,立取其命,绝不宽恕。
苏樱忍不住大声道;你也不出手相助麽?
怜星宫主还末说话,邀月宫主已冷冷道:她若敢多事,我也要她的命
苏樱道:那麽你自己若出手了呢?
邀月宫主道:我就自己要自己的命
苏樱擦了擦眼泪,大声道:小鱼儿,你听见了麽?移花宫主话出如风,想必不会食言,求求你无论如何也莫要败给他好麽?
她却不知道今日一战,战败者固然只有死,战胜者的命运却比死还要悲惨,小鱼儿若能死在花无缺手下,那就比花无缺幸运得多了。
天色阴暝,乌云已越来越重,枝头虽还有几片枯叶在与西风相抗,但那也只不过是垂死的挣扎而已。
小鱼儿已开始往前走。花无缺也开始缓缓移动了脚步。
邀月怜星苏樱铁心兰,四双眼睛,都在眨也不眨地瞪着小鱼儿和花无缺的脚步。
这四人的心事虽然不同,但却都同样的紧张。
铁心兰知道片刻之间,这两人就有一个要倒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倒下去的是谁。
在她心底深处,她也知道这两人若有一个倒下去,那麽她就不会再有矛盾,不必再作抉择,事情也就会变得简单得多。
她甚至拒绝承认自己有这种想法,只因这想法实在太自私太卑鄙太无情太狠毒苏樱的心里倒只有痛苦,并没有矛盾,因为她已决定小鱼儿若死了,她绝不单独活下去。
她虽然知道小鱼儿获胜的机会并不大,但她还是希望有奇迹出现,希望小鱼儿能将花无缺打倒。而怜星和邀月两人呢?现在她们的计划已将实现,她们的忍耐也总算有了收获,她们心里的仇恨,也眼见就能得到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