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次的战乱平息之后,儒将军方棘就回了焚书城,自称重病在身,从未曾出过焚书城,也因此从未在踏足过天启城,如今已经相隔十多个年头。
濯轩也不管不问,任由他自己意愿而去。
其他两位将军常年驻守在边关,一年也难得回一次天启城。
只有墨渊一人久居天启城,守护着整个大禁神朝的心脏。
今日他没有去皇宫,也没有去天启城的城楼上巡视,而是独自一人坐在将军府里发呆。
他之前的那件专属于鬼将军的盔甲碎了,他就没有再穿别的盔甲,所以现在他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衫。
将军府很大,但里面却十分简洁,并不像门外的牌匾那样华丽。
墨渊坐在庭院里,身前的茶水早已冰凉。
夕阳已经慢慢落下,将军府外的天启城街道上,灯火已经早早的亮起,街上的行人来往不绝,各自诉说着生活的各种味道。
将军府时常紧闭的大门在此时慢慢打开了,然后又慢慢的关上,就像是寻常人家随意开关的大门,只是将军府的大门又怎会和普通房门一样?
它既然打开了一次,那么便有它打开的意义。
道:“墨渊参见陛下。”
来人竟然是皇帝濯轩。
他此时并未身穿黄袍,只是裹了一件宽大的锦袍,他向着墨渊点点头,“起来吧,小黑,朝堂之下不必如此行礼。”
说着,他笑了笑。
墨渊也笑了笑,而后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在濯轩身前。
小黑,便是墨渊的小名。
鬼将军身为大禁神朝四大将军之一,如今知道他小名的人已经很少了,但知道的人少是一回事,没人知道又是另一回事,而濯轩知道,这其中便又有另外的故事。
“陛下很久未曾出过皇宫了吧?”
墨渊看着濯轩的脸,轻轻笑了起来。
濯轩也笑了,他抬头看着有些深邃的天空,悠悠说道:“是啊,确实是好久了。”
“没想到陛下还记得我的小名,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这样叫过我了。”
“这名字就要数方棘叫的最多了。”
墨渊低下头,半响也没有接话。
他们就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将军府里的婢女端上来两壶热酒和几个小菜,便被墨渊打发了下去,此时庭院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方大哥还在养病吗?”
过了很久之后,墨渊才开口问道。
濯轩饮下一杯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什么病需要休养十几年?”
墨渊闻言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这是在怪我啊。”濯轩叹口气,继续说道:“当初小龙子要是不带兵去云都,颜羲也就不会死,小龙子也不会因此而离开大禁,至今不曾归来。”
墨渊夹起一粒花生米,看了半天才放进嘴里,“陛下无需自责,当初陛下也是在他自己同意之后才让他去的云都,陛下并没有逼迫他,这只是各自的命运。”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吗?
濯轩内心冷笑,嘴上却说道:“这酒真烈啊。”
墨渊在杯中继续斟满酒,平淡的说道:“大禁最烈的忘妃色,不烈才是怪事。”
濯轩揉揉额头,“好一个大禁之最啊,将军府就没有别的酒吗?”
他们似乎已经醉了,墨渊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平日不太好酒,将军府里的酒都是小龙子在任的时候留下来的,还有很多,全是忘妃色,我也就将就着喝了。”
庭院里的老树上,飘落下几片黄叶,被夜风轻轻吹到,落在濯轩和墨渊的脚边。
“又是一年秋季,时间过的真快啊。”
六十七 好酒
墨渊扯了扯身上的长衣,似乎觉得有点冷。
他想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世外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大禁了,不知前几天的那个男人来到天启,所谓何事?陛下可曾知道?”
“嗯。”濯轩点头,“他是来找我的。”
“哦?”墨渊有些诧异,而后想想又慢慢释然。
当初那人来到天启城之后,便被陛下诏进了宫中,想必和陛下应是旧识。
但是他还是不明白那人所来何事?
濯轩看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握住酒杯,拿在眼前细看把玩,眼中带着微微的戏谑,“巫坛的一些老家伙还想在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墨渊沉默半天,缓缓说道:“看来陛下是同意了?”
濯轩微微冷笑:“既然都想再等十年,那么就在等十年好了,十年而已,孤给足他们足够的时间,看看他们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秋季的月亮很圆,像玉盘一样挂在夜空。
将军府内的庭院里,清辉朦胧,就像是一层薄薄的水雾。
天启城内的秋雨停了,但天启城内曾经被秋雨笼罩过的气息还在。
庭院里的老树不时落下枯黄的叶子,一片又一片的落在将军府里的各个地方,明天一早,负责打扫的婢女又要忙碌半天了。
但这些,都不由此时庭院下的这两个男人操心。
自从说道巫坛以后,墨渊的神情就一直很凝重,不像面前的男子那么轻松。
因为他深刻的知道巫坛的可怕。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普通人的世界,普通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能够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还是那些隐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