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相贺,在礼节上已是让沈傲胆战心惊了,接过唐大人的礼物,邀唐严进去,唐严笑吟吟地道:“我也是方听到消息,恰巧路过,便来看看。”随即向周正几个行了礼,按主次坐下,相谈甚欢。
再后来,竟是连杨戬也来了,杨戬的理由也是一样,说是自己恰巧路过,特来相贺,沈傲邀他进去,杨戬却是并不迈步,道:“杂家还有事要忙,这酒暂且记下,待你过了殿试,杂家再讨你的水酒喝。沈傲,官家这几日还提起你呢。”
沈傲见杨戬别有深意,道:“官家说了什么?”
杨戬笑呵呵地道:“官家说殿试时定教你大吃一惊。”
“大吃一惊?”沈傲撇撇嘴,却又是作出一副恭谨的样子,讪讪笑道:“不知官家要让学生吃什么惊?莫非有什么宝贝恩赐下来?”
沈傲这家伙,想象力实在太丰富,杨戬连忙端正态度,笑吟吟地道:“到时你便知道了,沈傲,杂家先走了。”
沈傲颌首点头,送杨公公出去,对这杨戬,沈傲并没有什么恶感,虽说杨戬和梁师成比起来,其实都算不上好人,可是他对自己,却已算是够厚道了,大老远跑来相贺,只叮嘱两句便走,沈傲除了感激之外,哪里还会对这杨公公有什么恶感
这世上的太监,也不尽都是坏人,或许在别人的感官中,杨戬十恶不赦,可是在沈傲看来,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一夜过去,清晨又是书考,沈傲对这考试,已是完全麻木,倒是显得轻车熟路了;清晨起来,心旷神怡地洗浴一番,便奔赴考场,这一次书考,沈傲的把握其实并不大,据说书考的主考官,竟是那早已致仕的蔡京蔡太师,蔡京早已致仕,可是对朝中的影响力还是不小,这一次皇帝教他主持书考,似乎在传递某种政治信号,昨天陪着周正和石英他们喝酒,便从他们口中听到皇帝有起复蔡京的意思,令他主考,可能是试水的第一步。
其实这蔡京已是几次起落,致仕到起复,再致仕再起复,年纪已是不小,可是那皇帝却又离不开他,对这一次蔡京起复的事,许多人都在意料之中,谁也无力阻止。
沈傲之所以心虚,便是担心这个蔡京,自己是陈济的弟子,这已是天下皆知的事。蔡京与陈济势如水火,波及下来,自己的试卷交上去,以蔡京的奸臣本相,多半是要拿去擦屁股的。
这倒也罢了,而且据说,这一次连蔡伦也参加了考试,上一次蔡伦被沈傲羞辱,便不再去国子监上课,多半是在家中勤学苦练,准备复仇。蔡家几代都是书法大家,其水准不啻于作画的赵氏三父子,蔡伦有名师指点,又心怀复仇之心,行书的水平一定大有长进。
一边是仇人之徒,一边是自己的曾孙,蔡京那老贼如何取舍,这还用去想?
只是沈傲终究还是决心来考一场,这名是自己报的,自该善始善终。
进了考棚,那监考的胥吏都已和他相熟了,走到沈傲的考棚前,笑呵呵地道:“沈公子,这书试你也要参加?啧啧,果然是汴京才子。”
沈傲和他客气一番,等到胥吏要进考棚来检查夹带的作弊之物,那胥吏也只是随便看了看,便道:“公子好好考,再夺个书试第一,定能名扬天下。”
等到试题发下,沈傲收敛心神,展开试题,便看到试题上写着迎春二字。
迎春?沈傲顿时明白,眼下已是过冬,万物复苏,这主考官,是教考生们用行书写出一首春天的诗词来,既是考验考生的诗词能力,当然,更重要的是观察行书水平。
第一次画试的时候,便是用一首诗来教考生来作画,现在却又教人既写诗来形容。沈傲心里戚戚然地想,看来不管是画试,书试也不简单,要想脱颖而出,就必须先通过经义考,这只是第一关,此后不但要考验考生的作画行书能力,同时也要考察对诗词的理解。
其实艺考的难度,一丝一毫也不亚于科举,科举只需作出经义文章,其余的诗词都不过是走过场的事,可是在艺考之中,要考验的却不只是考生一项水平,颇有些素质考试的味道。
沈傲沉吟片刻,行书他倒是极有把握,可是作诗,却又要费一番脑筋了。作诗是他的弱项,好在他能够抄袭北宋之后的诗词,倒是一直能蒙混过关,不过他记得的诗词并不多,林林总总,却也不过数十首,要寻出一个贴切的诗来,却是不容易之事。
沈傲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往后确要去研究研究作诗,否则一味抄袭,又能抄到什么时候,就好像经义文章一样,自己不是一样慢慢掌握了其中的技巧?
心中这样一想,便立即排除杂念,提起笔,落在宣纸上,用的是吴琚的米书,吴琚是南宋人,行书的造诣极高,据说他这人没有其余爱好,每天便是以临摹钟繇、王羲之的行帖为乐,到了晚年,才慢慢在书法中融入自己的风格,终成书法大家。
他的书法在历代书法大家之中并不是最好,可是其书法极为俊俏,乍一看之下很是舒服,颇有春意盎然之感,因而成名。
沈傲在前世时,就喜欢用米书来写字,手笔一落,落笔沉雄,稍运即止,结体八面呼应的风格便立即显现出来。一杆笔在宣纸中游走一遍,整幅行书便大功告成,比之画试的绞尽脑汁,轻松了许多。
他先是去看字,这字颇得吴琚的真传,很有风韵,这样的水平要入围绝无问题,而且行书之中,沈傲又逐渐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