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摇摇头,道:“你也是这样想。”他一双眼眸直勾勾的看着马应龙,眼眸幽深而锐利。
马应龙垂头道:“是,下官愚昧,若是有失当之词,还请殿下勿怪。”
沈傲吁了口气,道:“对藩国不能纵然,恩是恩,罪是罪,海政想要铺开来,首先就是要形成规矩,没有规矩,今日有人敢当街杀人,明日就敢袭杀商队了。让人敬当然好,可也要让人畏,我大宋要让四海归心,就是要用礼法去感化他们,用刑律去约束他们,礼法是让他们怀德,刑律是让他们畏威,天下的事,其实都是这个道理,一味纵然,不是好事。”
沈傲语速越说越快,道:“所以,该怎么来怎么来,总觉得板起脸来会被人疏远,这是大错特错。今日趁着这个机会,本王要草拟一份泉州通商法令,明确各藩国的权利和义务,也要明确各总督辖区的职责,约束商贾,便是泉州,也要按着这法令来。只有这样,藩国才知道什么不能触碰,什么可以触碰,只要不坏了法令中的规矩,自然保他国柞万世,若是坏了规矩,越国就是他们的下场。”
马应龙听了,不禁道:“这法儿倒是好,其实藩国怕的就是泉州这边朝令夕改,今日能动大越国,明日说不准就是他们,所以心里头也有不少不服气的。只不过要颁布法令,朝廷那边总要有个交代。”
沈傲微微一笑,道:“所以这份法令由你和吴文彩一起动笔,你们把大致的东西推敲出来了,本来再来过目,最后再交给陛下增加删减一下,陛下那边点了头,朝廷能有什么话说?”
马应龙道:“好,那下官这就去和吴大人协商。”
沈傲道:“且慢,先不要急,这法令的细节,本王还要先给你们说一下。”说罢自己心中的想法大致说出来,马应龙认真听了,才告辞出去。
沈傲这时也真是乏了,去洗了个澡,便回房里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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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城的风向和几日前相比大是不同,从前是人心惶惶,尤其藩王这边,听到泉州知府拿了三佛齐国王子,立即炸开了锅,先是征大越,胜负还没见分晓,又是拿三佛齐国,海政才几年功夫,此前承诺的事,能不能兑现还不知道,现在就要打要杀了。
再加上许多人心中认定了南洋水师在越国受挫,因此对大宋这边也起了轻视之心,不少藩王、藩臣勾结起来,四处议论长短,更有甚者,扬言要打道回国,这万国展览,不参加也罢。
闹得最凶的自然是随努努王子来的三佛齐国使臣,三佛齐国这边几次勒令海政衙门那边交人,语气越来越不客气,甚至还说,若是大宋不交出人来,三佛齐国立即撕毁此前的约定,收回总督辖区,与大宋再不往来。
闹到这个地步,其实说来说去,重点还是南洋水师,许多人对南洋水师没有信心,自然而然的,也就非议不断了。
可是等到沈傲回到泉州,大捷的消息传出来,所有的藩国立即目瞪口呆,原因无他,越国的国力在南洋绝对是不容忽视的存在,这南洋之虎南征北战,一向蛮横,所凭借的,无非是二十万越军而已。反观大理、真腊等国,历来都是饱受大越国的**,却又大气不敢出,此后越国吞并占国,更是变得不可一世,这样的实力,谁敢不服?
原本各藩国的心思,总还是倾向于南洋水师的,毕竟是天国上邦,既然要征伐大越,胜算自然不小。不过这个胜当然是惨胜,原本以为没有三五年功夫,战争绝不会结束。可是等到大捷的消息从先行抵达泉州的平西王口中传出来,立即各国哗然。
三个月功夫,彻底消灭了大越,一日破占城,一个月围歼越国数万援军,这样的实力,在藩国们眼里,就像是做梦一样。对此,真腊国其实最是清楚,当年越国向西扩张,屡屡攻打真腊,真腊三万大军与越人决战,越人只出动了八千人,便将真腊人打的一败涂地,此后割地求和,派出王子为质,一直处在越国的噩梦之中。
南洋水师一战,见证了大宋的实力,在他们看来,大宋只是轻轻勾了勾手指头,就将一个横行多年的恶霸打倒,藩国们除了瑟瑟做抖之外,哪里还敢说出什么怨言。
所以今天正午的时候,收到消息的藩王、使节们决口不再提去探望努努王子的事,而是一个个巴巴的要来求见这位如日中天,权倾天下的平西王。结果刚刚自报家门,便被泉州知府统统挡了回去。
对于平西王这种不吭声的态度,各藩国更加觉得心惊胆战,他们自己清楚,此前自己确实说过一些重话,还有的人,更是叫嚣过几句,依着那位平西王的性子,这些话若是传到他的耳中,大家还有好果子吃吗?
平西王越是不表态,大家心里就越着急,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实在教难受,可是人家不见,他们又能如何,于是自然而然的,在疏远了三佛齐国人的同时,各藩国之间,也不禁相互商量起来,当然,这一次不再是咒骂,而是猜测海政衙门,猜测平西王的态度,平西王要做什么,有些不该说的话是不是传入了他的耳中,接下来他会使出什么手段,什么人会倒霉,什么人会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