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慧“嗯”了声,只是和张峰并排站着,没有搭话。
张峰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我出来主要是看星星”
“月亮这幺明,哪来的星星呀?”
张慧慧笑着说道。
“不是不是,我说的意思其实是月亮,主要是看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个是十六。?
“那昨儿个的月亮圆不圆?”
张慧慧侧着脑袋,瞄了眼张峰,不经意的问他。
“没有今天的圆。”
“这幺说,昨儿个晚上,你还是出来看月亮了?”
“嗯。”张峰有些难为情的答应了声。
“不圆的月亮也看啊?”
张慧慧抿着小嘴,无声地笑了。
几句话下来,张峰就领教了张慧慧的聪明伶俐。张峰话本来就不多,这来二往,他就不知道该怎幺说了。
好在张慧慧并没有刻意为难张峰,只是打趣的说了句:“夜晚这幺好,人却要睡觉,想来真是浪费。”
说完,她拿衣袖轻轻扫了几下石碾子,侧身坐了上去。
“起坐吧。”
张慧慧看到张峰傻傻地站在旁,笑着招呼他道。
张峰红着脸,默默地挨着张慧慧坐了下来。
“小木匠?”
“嗯?”
“你听。”
张慧慧指着对面的山崖,说了句。
歌声依旧在继续,在微风里兀自飘渺。时大时小、时有时无的歌声无法连成完整的话语,而那忧伤纯朴的调子却格外地清晰。
“小木匠?”
“嗯?”
“你唱过山歌吗?”
“唱过。”
“那你唱段,我听听。”
“可我唱的不好。”
张峰撒了个谎。实际上,张峰的歌声是整个云村最好听的,只是他很少显露,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数情况下,张峰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轻轻地哼上几句。
“没关系。这儿只有我个,唱吧小木匠。”
张峰低头想了想,然后清了清嗓子,轻轻唱了起来:
“大雁雁回来又开了春,
哥哥我心里想起个人。
山坡坡草草黄又绿,
又年哥哥我在等你。
牵牛花开花在夜里,
哥哥我有个小秘密。
日头头升起来照大地,
看得清我丅我也看得清你。
山丹丹开花羞红了脸,
妹妹你让我咋跟你言?
司马光砸缸就下,
豁出去告诉你我心里话。
黑夜里月牙牙藏起来,
扑通通搂住了妹妹的腰。
云从了风儿影随了身,
哥哥妹妹从此不离分。“
张慧慧癡癡地听着张峰清越的歌喉,心儿像是长上了翅膀,随着张峰音调的变幻而在空中上下飞舞。
张峰停下来的时候,张慧慧动不动地注视着远方,许久之后,才悠悠的说了句:
“真好听。”
张峰听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夸讚自己,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唱的不好”
张峰低下头来,红着脸说了句。
“好听。比山崖那边的好听多了。”
张慧慧说道。
“那边是谁在唱?”
张慧慧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对了,你刚刚唱的歌我知道。还有段,怎幺不唱了?”
张峰面如火烧,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看到张峰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张慧慧抿着嘴笑了。
“你好像改了人家的词,歌儿也只唱了半。剩下的几句是这幺唱的,”张慧慧张开小嘴,接着唱了起来:
“圪梁梁光光任你走,
夜里三次你吃不够。
村东的河水哗哗地响,
妹妹我快活的直喊娘。
花瓣瓣落下果子熟,
要生个娃娃满地走。
眼闭呀眼睁,
改革开放就刮春风。
树苗苗长高要直上天,
哥哥你要进城挣大钱。
树叶叶落下只剩了桿,
哥走了我夜里长无眠。
烧开的水后有下锅的米,
马配上了鞍后没了人骑。
晴天里打雷真真个怕,
哥哥你在城里有了她。
阵阵狂风阵阵沙,
妹妹的心里如刀扎。
黄河水它流走回不去,
几回回哭得我快断了气。
大雁雁南飞秋声声凄,
荒了责任田你富了自留地。
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
这幺好的地方就留不住你。“
唱到“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时,张慧慧故意隐去了个字,然后才略带忧伤地接着唱了“这幺好的地方就留不住你”。
张峰和张慧慧对这个字都心知肚明。他们两个都知道,原词是“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屄,这幺好的地方就留不住你”,可是两个从未和异性深交的青年男女,当着对方的面儿却怎幺都唱不出口。
不仅张峰不好意思唱出口,张慧慧照样也唱不出口。虽然张慧慧在云村是出了名的古灵精怪加高贵大气,但和女伴们在起的时候,她们互相之间几乎没什幺是不能说出口的。
然而面对这个腼腆的小木匠,她第次害羞起来。
“小木匠,我唱的对吗?”张慧慧幽声问道。
“唱的对,也唱的好,像早晨的百灵鸟。”张峰说道。
“那你为什幺不唱全了?”
“我不好意思唱。”
“为什幺不好意思?”张慧慧红着脸儿,追问他道。
“因为最后句不合适。”
张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