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娱人,必不长久。
身堕欲海,死不足惜。
高菩萨死了,朱璃却愣住了。
伴随着山海经,那宏然绵延的声音,一个类似小球似的事物,就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了他的体内。
此物温润而油滑,甫一出现,就出现在了、朱璃的脐下三寸之处;继而,它就不安分地游动了起来。
好似内息循环一般,那个所谓的玲珑子,就在朱璃的身体中,循环了一个大周天;此物似有灵性,好似在寻觅着、最佳的落脚之处。
最后,它好像并没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怏怏不快地回到了小腹处,就在那里,停驻了下来。
山海经馈赠的玲珑子,看不到、摸不着;朱璃只能感觉到有这个东西,却控制不了对方的游弋,这让他非常惊奇。
玲珑子,是以母神同类的精粹、糅合七色泥炼制而成的;母神曾用之以造人,剩下的那些,就化成了玲珑子。
莫不是,这所谓的玲珑子,也能变成一个人吧?
现在它落在小腹处,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想,朱璃着实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娘的,这玲珑子会不会像婴儿胚胎一样吧?
现在把他的小腹当成了温床,在那里安家落户了吧?
一想到这里,朱璃就有一种恐慌的感觉。
若是在后世,男人生孩子,大家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可现在毕竟是唐末时期,若是一个男子怀了身孕,怎么将孩子生下来,都是问题。
即便是剖腹产、生下了孩子,想必朱璃以后,也无脸出去见人了吧。
最重要的不是他见不得人,而是所有人,都会把他看成一个妖怪。
有了这个怀疑,确实让朱璃疑神疑鬼了半天。
不过,现在想这些,无疑太早了,也不是时候,这份忧虑,朱璃只好暂放在一边。
将高菩萨的尸体藏好,朱璃打算,继而待在这里,一直等到朱凝儿回来。
无论怎么说,外面都是皮室军勇士,这个时候,出去乱找乱撞,很容易就碰到枪口上;一旦引发骚动,葬送的可不止是他自己,还有他那可怜又可爱的妹妹。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帐的门帘,突然被人掀了起来,一条窈窕的身影,犹如一条灵巧的美人鱼,倏的一下,就闪了进来。
听到动静的朱璃,身形一动,立刻就化作一道诡异缥缈的幽灵;在那人立足未稳之际,倏的一下,就来到了对方的身边,抬手就要掐住那人的脖子。
可是,眼角的余光,匆匆一瞥,在见到对方容颜的一瞬间,他那伸出去掐人的大手,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这是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亲切。
听到风声的伊人,瞬间就要抬手欲拦;可是,突然看到了朱璃的面孔,她那作势欲拦的玉臂,还没有抬起来,就突然放弃了动作。
见到玉人,朱璃心中,某根紧绷的弦,也突然松弛了下来。
一别经年,伊人清减了不少,却再次平平安安地、回到了他的身边,这就是最大的慰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月瑶。
朱璃认出了她,她自然也看到朱璃。
朝思暮想的那人,就在眼前,王月瑶那双灵动的双眸,瞬间就盈满了春水。
春水汤汤、浩荡延绵,似有无尽的相思和情意,蕴于其中;一如决堤的江流,倾注到了眼前男子的身上,似要冲溃他的胸膛,流进他的心海。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一双妙目,足以诠释所有的心意。
朝阳很美,却太过温吞;夕阳绚烂,又太过凄凉;这个世上,或许再也没有什么事物,可以媲美伊人情动时,那双瑰丽的双眸了吧。
那是一双春雪消融、万物回春般的眼睑;更是一双,风雨几度、艳阳凌虹似的美眸,看到那双眼眸,就好似看到了:百花盛开,任君采摘一般。
它的欣悦、它的绝美,还有它那无上的浓情,倾尽文人墨客之想象、耗尽先贤古圣之文采,都点缀不尽,修饰不全,它的绝美。
伊人安好,本该心安,可对方却出现在了这里,倒是让朱璃一阵挠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契丹人的行营,王月瑶在这里出现了,立刻就让朱璃皱起了眉头,小声而急促地质问道:“你怎么来了,不知道这里危险吗?”
倾情凝望,原本以为对方会给她一个怀抱、一个热吻,可是迎来的,却是一通质问。
王月瑶失落的同时,又突然变得十分满足起来;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她的神情立刻局促起来,一如做错事的小女孩一般,怯怯地道:“我,我获知将军独闯上京,前来搭救凝儿妹妹,生怕将军会有危险,所以......”
“所以你就跑来了?”朱璃一脸无奈,“你不会就学了两天功夫,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了吧。”
“这里是上京,到处都是契丹人;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契丹精锐皮室军,驻守的行营;万一有什么闪失,连我都不敢保证,能活着出去。”
可是面对朱璃的责备,花痴一般的王月瑶,不但没有丝毫委屈之态,反而满心的甜蜜,心道果然,他果真是在担心自己的。
神情忸怩得好似一位初见意中人的小姑娘,娇羞无限、欣喜非常。
看着对方低眉顺眼、心思不瞩的小模样,朱璃也不禁哑火了;你说再多,关键是人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你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