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麾无尽,煊喝滔天。
四野轰鸣、流云激荡,在这震耳欲聋的煊喝声中,身为南诏的大酋望、权倾一时的佞臣杨登,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就在此刻,那无数“杨登当诛、隆舜当亡”的呼吁声,仿佛于无形之中,就汇成了一把把无影无迹的利剑,剑剑穿心、声声碎魄,骇得他胆战心惊、恐惧不已。
而南诏国主隆舜,此刻早已瘫软在地。
这位骄奢淫逸、昏庸无道的君主,现在就像身的骨头,都被人碾碎了一样,任凭段义宗、和几位近侍如何扶持,他都一如面条似的,架不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杨登的身后,一位一身黑袍、面罩黑巾的老者,突然转身来到了杨登的面前。
老者出现得十分诡异,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可他偏偏就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显现在了杨登的身后,继而转身就去到了杨登的身前。
老者鹰眸阴鸷,冷冷地望向一脸惨白的杨登,厉声训斥道:“慌什么,坚城在手,粮草充盈,整个皇城,百姓数十万、精锐十余万,难道还没有信心,守住这座城吗?”
这语气,简直就像爷爷教训孙子似的,可以说,丝毫都没给杨登留面子。
可在老者的训斥下,杨登却任凭对方聒噪,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这奇异的一幕,瞬间就引起了释酂咙等人的注意。
城墙之上,无论是保皇派,还是谋逆派,无数南诏文武,竟然没有任何一人,认识这位老者的。
可一听老者训斥杨登的口气,再看看杨登那毫无怨言的神情,就让所有人,都不敢忽视这位老者的存在了。
放眼整个南诏,敢用教训孙子的口气,训斥杨登的人,不是活腻了、就是杨登也要礼敬三分的人。
老者显然属于后者,那就说明,这位古怪的老者绝非常人。
老者确实不是一般人,他不但是自己来了,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城墙上,还带着四个人来。
其中两人,光头锃亮、颔首不语,正是万寿寺的两位高僧,妖若、还有他的师兄沙成米。
除此之外,四人中的其他两位,只看卖相,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只见其中一人,年约二十六、七岁,身长七尺开外,髯长三尺三寸有余、面若重枣、唇若丹朱,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此人身一袭绿袍,腰挎长剑,手持大刀,只是随意地往那里一站,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英雄气.
看着此人,不由得就让人想起后世的诗词来,“忆昔将军起解良,虎躯九尺有余长,眼如丹凤朝天柱,眉若卧蚕起鬓傍,髯拂乌云吞晓日,面如重枣轻秋霜.......”。
他到底是谁,是那位吗?
另外一人,同样不到三十,身材更加魁梧、狂蟒。
此人身长九尺开外,一件齐肩短褂、紧紧地罩在身上,面如凶虎、神似厉鬼,肩若小门、臂粗如柱,肌肉虬结、暴凸如杵,只看形貌,就知其人不凡。
更何况,这人的双手,还各持一柄鎏金轰天炎凰锤,形神睥睨、有我无敌,放眼城外、漠似天魔。
妖若和沙成米,都是南诏家喻户晓的人物,
两位青年,能和他们师兄弟为伍,又岂是一般人?
更遑论那名老者了,无论是妖若师兄弟,还是两位青年,一看就是老者的麾下,那么这位老者的来头,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果然,杨登在老者面前,虽然当了一回孙子,可老者的到来,也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勇气,他那苍白的脸上,也渐渐地恢复了一点血色。
皇城下,尉迟槿对话释酂咙,言语方尽、千军呼应,围城大军的士气,在她的三言两语之间,就攀升到了最高点。
此刻,尉迟槿还会和老上司废话吗?
自然不会,只见她一言不发,不等释酂咙找回场子,就立刻调转马头,回到了本阵,气得释酂咙吹胡子瞪眼,也只能干生气。
尉迟槿归阵,一名蛮人大将却立刻打马而出。
来人粗豪如牛、彪悍如虎,径直策马来到了城下的一箭之地外。
蛮将刚刚来到预定地点,就驻马而立,仰首望向城头,厉声喝道:“呔,城上的鼠辈们听好,吾乃通海大将古末鲁,鼠辈们,可敢出城一战?”
通海大将古末鲁,乃是通海节度使麾下的头号悍将,系出滇东三十七蛮。
尉迟槿获得了滇东三十七蛮的支持,也获得了通海节度使的支持,这次尉迟槿兵围皇城,通海节度使,就派出了悍将古末鲁前来增援。
不仅如此,在尉迟槿高呼着“攻灭隆舜,赋税减半、徭役免”的口号下,不但滇东三十七蛮,有人前来增援;就连黑齿十部、洱海诸蛮等,尽皆都有人前来响应。
尉迟槿的口号,确实喊到了蛮人百姓的心窝子里去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来帮衬一把呢。
各部蛮人不仅来了,积极性还非常高涨,人人都想在皇城之战中,大显身手,为部落争光;这不,尉迟槿刚刚归阵,古末鲁就急不可待地跳了出来。
面对着古末鲁的挑衅,城头上杨登和释酂咙二人,尽皆脸色铁青;杨登不屑地望了释酂咙一眼,就立刻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一众大将,沉声道:“古末鲁乃是通海第一悍将,谁愿出战,替本酋望斩杀此獠?”
话音未落,就见一名精悍、粗壮的小将,排众而出,立刻向着杨登拱手一礼道:“属下杨诏,原为酋望分忧。”
杨诏,乃杨登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