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的军营,就矗立在城中一角。
进入军营,眼前的一幕,让尉迟槿三人目瞪口呆。
只见校场上,排阵、训练的南诏士卒,有将近六成的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一幕怎么可能不让人心颤呢。
自古以来,虽说男子十五从军,这样的事情,数见不鲜;可任何一个国家的精锐之师,士卒的平均年龄,也不会低于十八岁吧。
剑南之地,乃是南诏一个节度使的控制地域,军营中,竟然有六成左右士卒都是少年,可想而知,这个国家的青壮年人,到底稀缺到了何种程度。
昔年,南诏和大唐的升仙梁一战,十分惨烈,可毕竟耳听为虚。
进入到了南诏国内,近距离地接触这个国家的百姓,才对那场大战造成的影响,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距离那场大战,已经相隔数年之久了,南诏的军旅中,依然充斥着青涩的面孔,可想而知,那一把火,到底烧掉了南诏多少精锐。
正在三人心中感慨之余,一名二十来岁,形容粗蛮的汉子,走了过来。
来人一脸不耐,就好似尉迟槿三人,是一群烦人的苍蝇似的,大声喝道:“干什么的,眼睛瞎啊,看不到这里是军营吗?”
“军旅重地,岂是尔等可以乱闯的地方,滚,都给我滚?”
如此恶劣的态度,让善良的尉迟槿,都不禁皱了皱眉头;可惜真正瞎的,应该是他自己吧,尉迟槿也许不会跟他计较,可有人却怒了。
只见耿弇双眸一眯,一言不发,猛地上前两步,根本就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瞬间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混蛋,你想干什么?”来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一道身影就到了他的面前,根本就不等他伸手去摸腰间的朴刀,就陡觉身体一轻、呼吸一窒,就被对方给提了起来。
一道阴冷得能冻死人的声音,突然响在他的耳边:“杂碎玩意儿,嘴巴干净点,相不相信,我一个呼吸不到,就能让你死上数十次。”
声音森寒,不带一丝感情。
这名敦实的蛮人小将,立刻就被吓得三魂出窍、六魄离体。
再加上脖子被耿弇掐住了,他更是连出声呼救都做不到,只能死命地伸出两手,去扒拉着耿弇那只、掐住他脖子的手掌。
远远望去,耿弇的手中,就像提着一只不断踢腾的小猪仔一样,让那人呼喊不得、挣扎不脱,唯有哼哼唧唧地喘着粗气。
看到这一幕的尉迟槿,也是大为解气;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才刚刚来到军营,还没有走马上任,就然就碰到一只乱咬人的疯狗,心中能不带火吗。
可是无论怎么解气,但毕竟不能出事,像耿弇这样粗暴地掐住了对方脖子,若是时间长了,对方难免就会窒息而死,到时候问题可就麻烦了。
可是不等她开口喝止耿弇,就见到无数人蛮人士卒,突然刷拉一下冲了过来,瞬间就将三人围在了中间。
这里毕竟是军营,即便这名蛮人小将,不能出声呼救,这里也不是可以肆意乱来的地方,只是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人察觉。
放眼
看去,三人的四周,一片银白,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刀光。
袍泽被人挟持,这些蛮兵,岂能坐视,他们人手一把朴刀,立刻就冲了上来。
尉迟槿身边的韩逊,一见如此情景,立刻“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的朴刀,冲到了尉迟槿的身前,死死地将其挡在了身后。
对峙瞬间展开,这些蛮兵,若不是顾忌耿弇手中的那名小将,怕是早就冲杀上来了吧;即便如此,无数的威胁、咒骂之声,纷纷响起。
“混账,快放下罗苴子,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放下罗苴子,留你个全尸,否则,一定把你们剁成肉酱。”
“对,放下罗苴子,否则你们竖着进来、就只能横着出去了。”
......
这突然的一幕,让尉迟槿也呆着了,一时之间,她也有点懵,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个时候,人群之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混账东西,都不去训练,围在这里干什么,都想死吗?”
随着声音,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众蛮兵,瞬间潮水一般地退让开来。
一条宽敞的甬道,瞬间出现在三人眼前,透过甬道,尉迟槿三人,就看到一名豹头环眼的蛮将,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来人身长六尺有余,虎背熊腰,十分蛮横。
只见他一边训斥着周围的蛮兵,一边瞬也不瞬地盯着耿弇,无他,耿弇现在十分显眼,手中还提着一名踢腾不已的蛮人小将,来人岂会看不到。
看到这一幕,来人的眼角,也不禁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那可是一名罗苴子啊,而且不是一般的罗苴子。
在南诏的军中,罗苴子有百中挑一的美誉,可身为罗苴子的人,却不一定有对等的实力。
尉迟槿可以通过走后门,直接晋升为罗苴子,其他人自然也可以;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少,很多勋贵、大员的子弟,为了来军中镀金,至少也要混个罗苴子当当吧。
可那名被耿弇,提在手中的罗苴子,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百中挑一。
其人出身草莽,没什么背景,硬是靠着自身的实力,一步一个脚印,才走到今天的地步,即便是在军中,其人也小有名气。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死狗一样地被人提在手中,挣扎不已,却毫无还手之力,蛮将岂能不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