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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颗地雷终于被庄严轻轻拿了起来。
现在,证明他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一步。
罗兴在边上一直盯着,如果庄严做错,他早就喊停了。
之前庄严检查诡雷装置的时候,罗兴最担心在这一环节里出错。
诡雷装置顾名思义,其实就是子母雷、雷中雷、雷带雷之类的诡计装置。
当年的y军用,我们也用。
检查雷体的四周,是检查有无链接拉发雷之类的东西,看看周围有没有细小的绊丝。
如果没有,就必须检查雷的底部。
最愚蠢的人排雷就是挖出雷体之后看看左右没有绊线,人就放松起来,当拿起雷,就要出事。
因为有一种“叠罗汉”的诡雷方式,在下方埋设一颗松发雷,上方埋设一颗压发雷,这样的效果是――踩了上面的,两个都炸;即便发现了上面的,当取出上面的雷,下面的也炸。
埋设“叠罗汉”对于布雷者的技术要求很高,因为如果埋设过程中自己稍有闪失,炸的就是自己。
所以,庄严之前检查的时候,当上面的72式防步兵地雷周围挖空,他用探雷针斜插下防步兵雷的下方。
如果下面还埋设了一颗松发雷,探雷针就能感觉到有硬物。
那样,这颗雷就不能手工拆除,只能就地引爆。
倒不是真的没办法排除,而是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拆“叠罗汉”是极其危险的做法,绝对不建议人工拆,得不偿失。
所幸的是,庄严得出的判断是下面没雷。
而且,事实也证明了,这两个礼拜的苦练没有白费。
这段时间挨了那么多罚,也没有白白受罪。
庄严满头大汗,他很像推开挡在面前的头盔上自带的防暴玻璃,因为一整天下来,这玻璃上多多少少有些灰尘,而且呼吸只要稍大点,上面有点儿水汽。
这样很影响视线。
可是,推开它,只要地雷炸,不光手没了,眼睛也会没……
最矛盾的事情往往就在这里。
开和不开,这是个问题。
庄严最后还是拿定了主意,说:“班长,我要求拿开防爆玻璃罩。”
罗兴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如果你对自己有信心,那就干吧!”
庄严将面罩退开,取出的地雷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牢牢捏住边缘,然后从工具包里取出一把小剪刀……
场外,韩自诩摸着自己的下巴,死死盯着远处的庄严。
章志昂和孙鸿渐都在,也是同样凝重的表情。
每一个兵拆雷,作为队长副队长,心都吊到了半空。
只有最后完全完成,这才会松口气。
72式防步兵地雷的拆卸命门就在底部。
底部装填的是扩爆药和火帽,也就是雷管。
只要拧开它,取出里面的雷管和扩爆药,整个过程就算完成了。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
没错,按照拆卸流程,是很简单。
很多人在接受工兵科目训练的时候,拿着教练雷玩得那一个叫溜。
但是――
请记住一点,实战永远是实战,训练永远只是训练。
训练可以尽量模拟真实,但不会真的永远和真实作战吻合。
庄严就遇到了现实的问题。
他忽然发现,这和自己接受训练时拆的72式防步兵教练雷有些不同。
教练雷由于常年用于训练,底部的旋转缺口不知道被人拧了多少次,早已经是滑不溜秋,一拧就开,跟家里拿个螺丝刀拧个小螺丝一样方便。
不过现在手里这颗雷由于埋设的时间太久,年代久远之下,加上地底下的潮湿,还有土壤里的各种物质侵蚀,缺口的孔中全是泥沙,糊着厚厚一层,硬梆梆的。
气温不低,加上穿着厚重的防爆服,庄严的汗都淌成了小河。
他只能用小剪刀一点点,一点点地清理旋孔缺口里的泥沙。
这个过程实际上还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着……
罗兴在一旁整个过程死死盯着,大气都没透一口。
因为埋设过久的地雷一旦起出,最安全的办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拆除它的起爆装置,令其回到安全状态。
如果时间拖越久,变数会越大。
没人知道这颗雷会不会因为各种因素导致内部的腐蚀,处于一种化学变化的状态,尤其是接触到氧气,会更不稳定。
也没人知道内部的保险是不是已经快完蛋了,只要轻轻一震,就会咣地爆炸。
各种混合的因素,导致了排雷本身就是个面对各种变数的危险活儿。
庄严已经顾不得去擦自己的汗了。
他任由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任由它们滑入自己的眼睛里――而他不能眨眼。
好在接受过狙击手训练的庄严本身就可以长时间不眨眼。
之前接受过各种的残酷训练这时候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就连罗兴在一旁看了,也暗暗佩服。
作为第一次来雷场的新兵,庄严的定力算是很好的。
清理完泥沙,庄严看到了里面的缺口。
他将剪刀伸进去,卡住缺口,然后轻轻一拧!
罗兴的心,怦怦跳了两下。
这是一个关健的时刻……
如果缺口卡死,而排雷手用力过大,往往会导致那只捏住地雷的手在无意中施加过多的压力。
拆72式防步兵地雷的时候是要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呈半圆状,捏住地雷底部的边缘,因为上缘是触发区,那是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