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凉溪回到了书房以后,童公公暂时没有回去。在地道的尽头,康宁伯再次行跪拜大礼,被皇帝一把拦住。
“子悟啊!朕……”皇帝都有些无颜以对了,“着实对不住你!”
康宁伯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道:“微臣惶恐!皇上大可放心,微臣定不会让方歌生出二心!”
“那你……”皇帝话没有讲完,便长叹一声。
“子悟,你可怪朕将她指给了你?”
康宁伯一时思绪万千,情绪纷涌,竟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道:“皇上还替臣惦记着这些小事,臣感激不尽,怎敢生怨?”
他确实无怨的。如果不是一卷赐婚圣旨,他不可能娶得到心慕之人。可,逼得她寻死,恨得她判若两人,又实在让他后悔万分。只盼皇上从没有下过这道圣旨,他独自在暗影中,草草一生也就算了。至少能够看着她嫁得如意郎君,一世欢馨。
“朕是想着,你到底并非面上那样不堪,也定会对她好,才下了那道旨意。觉得你二人磨合一段日子,她总知真心为何物,日子便能过下去。等到以后,朕定给你一个风光封赏,她便知自己没有嫁错人。子悟你这半生苦,到老来总能消解。但……”
康宁伯府中到处都是皇帝的人手,他与妻子的关系如何,包括新婚之夜的难堪等等事,皇帝都一清二楚。
讲到这里,皇帝也再说不下去。二人沉默良久,皇帝才道:“过不得三年,你也年近而立。不论嫡庶,总是要给郭家留个后的。”
“是……微臣遵命。”
皇帝绕过这些后院之事不再提了,问道:“你此次遭袭,可看出对方的来路了没有?”
“不曾。只是觉得,不像江湖上那几家。”
皇帝沉吟片刻,道:“朕的老师父怕是有所察觉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如今有了方歌……只是子悟,虽说朕看那方歌对你一往情深,但她进府前后的事,还是要再去详查。”
“是。”
……
凉溪在凳上坐着,见康宁伯又回到书房了,她“噌”地站起来。童公公甩了甩拂尘,向康宁伯一弓腰,走进地道去。
书房中就剩他们二人了,见康宁伯只盯着她瞧,凉溪不敢去直视他,垂头绞着手指呈害羞无措状。
他们两人确实没有很多话题,最后还是凉溪先说:“夫人昨晚回来时,面色很是苍白,连着侍画姑娘脸色也不好看。妾身不知发生了什么,老爷还是去亲自问一问得好。”
康宁伯微愣,反应过来后微微摇头,捉住她的手臂让她坐下后道:“你想我去夫人那里?”
凉溪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正在考虑时,康宁伯又道:“可我今晚不想过去了。”
康宁伯一脸落寞,苦笑。
“她总是恨我,还是怨我,过去只是让她难以睡安稳,再说我也……”
康宁伯未再多说,长叹一声,只让凉溪自去休息。他离了书房,不知到何处去。
也不知他跟皇帝悄悄地商量了些什么,凉溪也没提醒康宁伯,她是不需要睡觉的。书房里面,应侍卫早早地就给她准备好了许许多多画符材料。凉溪点上灯,看了两个时辰的书后,感觉精神缓过来了,便走到桌前画好一张符,脸色又立刻发白地坐下来继续看书。
凉溪醒了一夜,第二天清早,不见丝毫倦意。早饭也没有吃……
应侍卫暗自感叹着这与辟谷、将打坐当做休息的神仙有何不同。他早上带了两个护卫来见凉溪,应该是相当有地位,相当忠心的两个人。
他们是一男一女。凉溪认识了之后,男的便躲到不知何处去了。女的则守在门外,说让凉溪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她。
伺候了夫人那么长时间,她终于又开始过被人伺候的日子了。
在凉溪自曝本领之后的三四天,康宁伯都没有再来过书房,当然也没有去过后院。守在门外的女子名叫花影,她特意给凉溪讲了他们主子这几天的行踪。
“主子之前在听香茶楼遭了杀手,这几日正在查呢!想来过不了几天,就能有结果了。”
花影低估了她的主子,就是这一天晚上,康宁伯回来了。
他这次没有受伤,不过明显的两三天没合眼的样子。胡茬和眼中的红血丝令他瞧着有些憔悴。凉溪连忙拍了一张符,让康宁伯一下子变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之后,她听见:“歌儿,之前听你说,你有那种可以让人说真话的符箓?”
凉溪被这个称呼麻了一下,红着脸点了点头。
康宁伯带她走进密道的时候,凉溪的一颗心渐渐放下来。
看样子,她之前是想多了。
还以为康宁伯什么都不会让她知道,会拿上符箓去自己操作的。结果,这些人对会画符的大师还是蛮尊敬的嘛!
“现下我们活捉到一个可能知晓当日那些杀手踪迹的人……”康宁伯抓住凉溪的双手,“歌儿,此人便交给你了!”
凉溪有点难当大任的慌张,口中却问:“就是几日前将您伤成那种模样的杀手吗?”
见这小女子温温软软的眸子里竟然现了些凶气,康宁伯沉默一瞬,点了点头。
凉溪马上因为仇恨和怒火镇静了下来,她问:“老爷,此人可有习武?”
“应当会些。怎么?有妨碍吗?”
凉溪点头:“嗯。武艺高强之人年长月久的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