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家中的老母和妻儿,内心更加惶恐,一把趴在湿烂地泥巴地上,磕头哀求道:“小人有眼无珠,仙师您要杀要剐,小人毫无怨言,只求您饶过我的家人!”
郭宁看向众人,个个眼中带有敬畏和恐惧,即便这看来地位尊贵的三小姐亦怀有一份尊敬,无论说话动作,都陪着小心。
心中叹息一声,对那磕头的护卫道:“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更遑论杀你家人,起来吧。”
那护卫哪敢起身,只不停磕头,郭宁只得对程清道:“你叫他起来罢,我这人虽然有仇必报,但也不是那等受不得一点气的心胸狭小之辈,何况他做他本分之事,拒绝我的请求也是正常,何错之有。”
程清见郭宁言语间神情不似作伪,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又招呼赶来的丫鬟给郭宁撑伞,这才叫那磕头的护卫起来。
而后谦声道:“仙师能来我处避雨,是我程家荣幸,如若不嫌弃,请随小女子这边走。”
郭宁对“仙师”一词多有反感,见程清恭敬谦声,仙师前,仙师后的称呼自己,当即说道:“仙师什么的,勿要再说,听得我起鸡皮疙瘩,我叫郭宁,不过是个运道好些,才进入了修士界的寻常人而已,叫我名字就好。”
他向来无所畏惧,身为凡人之时,并不觉得面对仙师就要卑躬屈膝,如今自身成了修士,自然也就不觉得比凡人身份高到哪里去。
接着又嫌丫鬟替自己撑伞,别扭,也给支开了,这才谢过少女,在众人呆滞的神情中,顺着指引,来至营地最大的一顶帐篷里。
程清一路作陪,进了帐篷,吩咐下人送来热水饭菜,以及一套上好的衣物。顿了顿,想到郭宁不喜听仙师二字,便道:“公子路途劳累,不如先行洗漱用餐,稍后小女子再来作陪!”
郭宁见这些人神态,知道就算再如何要求对方将自己当做寻常过客,对方也决计做不出来,又见饭菜喷香,干脆也不推辞。
以他如今修为,即便不吃饭也无事,但对美食着实喜爱,连被雨淋湿的衣服都未换,便端起饭菜,先深吸一口气,感受一番那扑鼻香味,才开始下箸,细细品味起来。
程清出了帐篷,她身边丫鬟自觉走远了,才皱眉道:“小姐,瞧他那吃饭模样,像极了乡下来的土包子,从未吃肉似的,他这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修仙的高人,别不是个骗子吧!”
中年妇人面露沉思之色,道:“咱们往常见到的修仙者,要么神态阴冷,动不动就出手伤人;要么神情傲慢、高高在上,对我们这些人不屑一顾;便是态度再好的,也难得正眼瞧我们。像他这般把自己当做普通人的,确实从来没有过。”
程清对中年妇女道:“梅姨,你看他动作步伐,可像是练武之人么!”
梅姨摇摇头,语气肯定地道:“他步伐松散随意,不像练过武功,除非他已到了天元境,一身功力返璞归真,否则瞒不了我。看他年纪与你相差不大,不到二十岁的人,怎么可能会到达这种境界,定然是没练过武!”
程清道:“他气息异于常人,既然没练过武,那想必是修炼仙法的仙师。他气息不是很强,应该如他自身所言,才登上仙门不久!”
那丫鬟想起郭宁衣装破旧,整个人被雨淋得像个落汤鸡,气鼓鼓地道:“他如是仙师到算了,若像他自己所说,只是一个猎户,却劳动小姐您屈尊降贵招待他,那损失可就大了。
小姐您是丹阳城七大豪门望族中的千金,却对一个山野猎夫赔尽了客气,要是传了出去那还了得!”
程清叹了口气道:“到了如今这地步,还谈什么豪门千金,只要能保得家门续传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因此就算我们真看走了眼,也不过丢些颜面,可他若真是仙师,还是初登仙门,又有这么好的脾性,那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顿了顿,又道:“瞧他吃饭模样,确实像个乡下人,也许是得了仙缘,才登入仙道。”
说到这里,她眼神亮起,道:“待会进去,小曼你可不能再乱嚼舌根了,否则……”
她话虽没说全,但小曼见她那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心中一紧,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