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身黑衣的男人就站在杨谦的三步开外,个子比杨谦高一点,他微微垂着头,兜帽的阴影遮住大半张脸。顶 点 x 23 u s
只露出薄削的没什么血色的唇,下颌的线条锋利,都不用看到整张脸,只这下颌的轮廓,都显出几分冷峻。
他的手垂在身侧,手指不由自主地攥得很紧,像是和杨谦这样面对面站着,都能让他情绪起伏得剧烈。
片刻后,他那一身森然的煞气倏然敛去,无迹可寻。两片没有血色的薄唇这才轻轻翕合了一下,吐出一句听不出太多温度的话语,“你怎么会来。”
站在对面那宛如少年的男人,表情散漫出几分慵懒,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唇角依旧勾着笑容的弧度,却是看不出悲喜。
只似有一声轻轻的叹息逸出,而后说道,“你这话说的……陆修,你搞这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引我来么?”
听到杨谦口中说出他名字的一刹那,男人笔直的脊梁猛地震了震,嘴唇倏然抿紧,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唇此刻更是发白得恨不得和脸色融为一体。
“杨谦,你……”陆修的声线低沉,听着仿佛总透着几分清冷,却又似乎压着很多沉甸甸的情绪在里头。
杨谦突然抬起了一只手,手指并拢,每一根修长的指间都夹着一枚白色的棋子,“陆修,我们早已不是什么还能闲聊的关系了,话不多说,老规矩。”
陆修垂在身侧的手指剧烈地抖了抖,点头的动作似有颓然,声音喃喃,“是……是,你说得没错。”
他伸手向腰侧挂着的小小棋篓,手指还有着几分没收住的颤抖。
有浅浅的笑在杨谦的唇角一闪而过,“别再手抖了。从小到大……我不可能每次都让你悔棋。”
这句话里,不知道是哪个字哪个词戳到了陆修。
在杨谦话音刚落的瞬间,原本陆修身上已经消敛干净的煞气,一瞬间翻涌而至。
整个人仿佛都笼在了一层浓稠的黑色煞气之中,森然阴冷。
一字一句仿佛从齿缝间挤出来似的,“我早就,不用你让了!”
高手过招,并不需要刀刀入肉招招见血,往往拼的是境界。
死境里,阴风大作,百鬼嚎哭。
那座杨谦没来得及抚过的鬼门界碑,陡然幻化成了一座看起来就阴森可怖,暗红得近乎发黑的门,门上垂挂着几串看不出年头的古旧的铃铛。
门上飞檐的角,雕着的是形容可怖的凶兽。暗红得近乎发黑的门上刻着的无数恶鬼挣扎嚎哭的景象,触目惊心。
仿佛推开这扇门,就是一个惊心动魄的世界。
又或者应该说,这原本就是一座可怕的门,只不过幻化成了一座平平无奇的石碑模样。
这座巨大的又处处透着阴诡的门,飞檐角上雕着的凶兽,全部被黑色的煞气凝集的锁链给绑缚住了。
而这些煞气凝集的锁链,皆是一头绑缚着凶兽,一头则是连在陆修的身上,仿佛这些锁链,是从他身体里延伸出来的。
果然是他控制了这扇鬼门,好从这扇鬼门里放出更多的凶灵恶煞,好让这些凶灵恶煞所得到的能量和灵力,为他所用……!
看到眼前此景,杨谦嘴唇紧抿,心里很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的迟滞而已,手中的棋子散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失了先机。
他到底……还是让了。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尘埃落定的时候,胜负已分。
陆修站在杨谦的面前,他头上罩着的连帽已经滑散到了颈后,那一张轮廓锋利五官俊逸的冷峻面容,一览无遗。
杨谦的头垂着,没有做声,手垂在身侧,修长的手指,有猩红的液体一滴滴循着指尖滴落,长裤被指尖的猩红沾染出一道星星点点斑驳的红。
陆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目光里情绪深沉,难断悲喜。
杨谦缓缓抬起头来,依旧是宛若少年般的俊朗清逸,他嘴角很轻的勾了勾,只一个动作,有血线循着唇角滑了下来。
“真是……长大了啊。”杨谦说道,眸子里噙着几分怅然的笑。
陆修的手伸了过来,肤色是白里泛着些许青气,青白的指尖朝着杨谦的脖颈过去。
仿佛只需要伸手过去,再一个用力,就能轻易拧断这脆弱的颈项。只需要这样,一切都一了百了。
但陆修的手伸了过去,手指都已经落到杨谦的脖子上了,那柔韧的皮肤上温热的体温,能够循着陆修那冰凉的指尖,传到寒冷的心里似的。
指尖仿佛都能感觉到杨谦脖颈上血脉轻轻的搏动。
似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先前杨谦伸手在那魅鬼的下颌抚的那一下。
陆修的手指顿了顿,似是才有了足够大的决心,缓缓的,甚至是小心的,将手指上移,落到了杨谦的下巴,轻轻摸了一下。
“小谦,我下棋不如你,其他本事就不一定了。”
杨谦察觉到他指尖裹挟的煞气,这个煞气……不对!难道……!
他猛地抬手握住了陆修的手腕,手指上的猩红在陆修的手腕上染开一片刺目的血色。
杨谦终于目光变了,眉头拧了起来,他素来又稳又淡,遇事从不慌乱,鲜少有风淡云轻淡然自若以外的表情。
但此刻,却是眉目凝重深沉,这样的表情,使他那清朗俊逸的面容上,终于褪去了那少年气。
陆修没有收手,指尖依旧轻轻在杨谦的下巴摩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