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不上蜀中这一套,说道:“用商君之法,令行禁止,何愁不治?”
苏油有些无语:“元泽兄,商君之世,秦国百姓愚鲁,政治简要。生产方式单一,只需要量授井田,军功立身,一切迎刃而解。”
“如今已是千年之下,就如我刚刚所说,国家发展士民分工都非常仔细,不是简单粗暴一刀切就可以完成的。”
“简单举个例子,远不说先秦,就说开元之初,国家数十万贯,便足供流转。可看看现在,就渭州那种不是上郡的地方,一年榷场都不下六十万贯。”
“汴京周围,聚集的人口有多少以农为业的?如果一刀切,将这些人都打发下乡,到河北种地去,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可问题是,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王雱冷笑道:“要是今上与力,还不是一道诏书的事情?三尺刀下,会有什么后果?”
苏油笑道:“那恐怕这三尺刀,首先就落到王兄脖子上。所以要按我说,先选取一个突破点,使大多数人都能够接受,从小处慢慢做起来,坚持不懈下去,逐渐扩大影响区域,方是正途。”
王雱摇头:“还是你理工之学螺旋式发展那一套,大宋如今沉疴深重,必须用虎狼猛药才行。”
“理工之法我也看过,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才是最短,那明明能够直线提升,为何偏一定要走螺旋?”
“如以明润之法,只怕疆图日蹙,国用无余,一旦有灾荒,兵事,就是覆国之危!”
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苏油没想到王雱言辞这么便给,硬是一下子愣住了。
王安石趁机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这些议论,不要说出去,老夫与明润尚未叩阙,却在指点国政,让人知道了,怕还要嘲笑我们希图宰执之位,癫燥狂悖呢。”
于是苏油将话题引到诗词上,宴席气氛重新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