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梁永能为自己的丧失理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双塠西边的车阵下,夏人丢下了近万尸体,几乎堆出了一个与车阵齐平的斜坡!
然而双塠,依旧没有被攻破!
到了第三天,梁永能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宋军不缺水!
这里本来就是归德川的河源之地,曾经是数万兵马囤聚的地方,梁永能估计,宋军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开始了打井!
的确如此,要是梁永能知道随军的理工小组只用半天时间,就淘清了双塠中的五口水井,还拿备用的车轮,车轴,铁皮筒,自压式逆止皮垫,模仿川中卤井造出汲水车,足供双塠中三万人马饮用之后,怕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而且宋军的口粮都是可以即食的——罐头,压缩饼干,炒面,鱼干,腊肉,茶粉……刘昌祚这一次,带足了整整三个月!
干净卫生,无需加工,就算没火都不怕!
将木笔丢到粗糙的军图上,梁永能用拳头顶住自己的太阳穴揉动,想将脑内剧烈的疼痛驱逐出去。
戎机倥偬,一直在溃败,一直在伤神。
人不解带马不离鞍,一个多月里来回支应前线,奔波了足有一千五百里,还受了风寒箭伤,就是铁打的筋骨都熬不住。
帐幕掀开,带进来一阵寒风,让梁永能神情一清。
抬起头,却是嵬名统军,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
梁永能晃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统军,怎么是你?”
嵬名统军将木盘放下:“我来给大帅换金疮药。”
梁永能苦笑道:“怎么能麻烦你。”
嵬名统军帮助梁永能小心地退下皮袍,露出里边从战死的宋军战士身上扒下来的红色战袄。
战到今日,夏人也收获了宋军的不少装备,战刀,皮靴,棉袄,头盔,皮带、水壶甚至手套,袜子,都成了夏国高级军官们首先“享用”的好东西。
将梁永能肩膀上的纱布解开,嵬名统军拿起木盘上一个写着暗青色“金创”二字的小瓷瓶,给梁永能展示瓶底上“元丰三年四月”六个小字:“去年的东西,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药效……”
梁永能摇头:“有得用就不错了,这时节还容挑拣不成?”
嵬名统军将药粉敷在梁永能的伤口上,重新给他缠好纱布,穿好衣服,轻声问道:“大帅,明日还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