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孙维梁的病情并没有多少起色,身上的刀伤早就好了,但整个人的状态就是不对劲。
起初,杨氏还多方请大夫来诊治,钱花了无数,只不见好。后来,杨氏便也死心了:只要儿子还活着,还能吃自己做的饭菜,穿自己缝的衣服,这就够了。
每天一早,杨氏就能看到儿子,笑着跟儿子打招呼;每天晚上回来,杨氏还能看见儿子,跟儿子絮絮叨叨说着一天来的事情。
只要儿子在,哪怕只是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这个家就有主心骨,杨氏就觉得有依靠。日子无论多么艰难,杨氏便都能扛过去。
……
此时的孙维梁,正处在巨大的人生落差当中,走不出来。
孙维梁什么人物?可以与全球最顶尖人物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可以与任何一国政要通电话谈自己家的小狗如何如何;可以只要自己点头,随时都有各种美女在身边伺候。
孙维梁是活在世界金字塔塔尖的人物,岂能随便窝囊的死于一场车祸?孙维梁一百个确信:那场车祸,一定存在着针对自己的巨大阴谋!
一直以来顺风顺水,从未遭遇像样挫折的孙维梁,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让那些阴险小人得逞。
孙维梁相信,只要自己站出来,就一定能够挫败任何针对自己的阴谋。孙维梁就是这样自信的男人,无人可以击败!
然而没想到的是,强烈的求生**下,孙维梁虽然活了下来,然而睁开眼睛,却是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按说就算知道自己穿越至北宋,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好歹自己还活着,虽然是以另外一个身份。
但这个落差也实在太大了些!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落差,生活节奏的落差,也让孙维梁难以适应。
之前的孙维梁,可以在一天时间内处理上百件棘手的事务;可以凭借一部手机浏览全球任何他想知道的资讯;可以一天时间内去世界任何一处他想去的地方。
现在呢,所见不过眼前,所听不过周围;行动靠走,通讯靠吼,生活节奏慢到令人发指!
出身是没有后世那些耀眼光环,反而没有多少前途可言的经商世家不说,还是刚刚破败崩塌的一个家族!就算同为姓孙,更巧合的是与自己同名,也无法抵消孙维梁心中的失落。
孙维梁的人生信条:如果不能轰轰烈烈的活,不如死去。苟且偷生是最可耻的生活态度。
所以,刚开始的孙维梁,决绝的选择了绝食求死。是杨氏的伤心欲绝打动了孙维梁:他不可能看着一位可敬可爱的母亲因为自己失去儿子。
死是不想死了,但心中的那道坎却不是轻易就能过去的。杨氏的细心照顾虽然让孙维梁感受到浓浓的亲情,却仍是难以让孙维梁重新振作。
冬去春来,在屋里憋了一冬天的孙维梁,终于也有憋不住的时候,开始慢慢的走出户外,走在田埂上,走进春风里。
河水解冻,鸭子嘎嘎的叫声此起彼伏,草木依然萧瑟,却多了那么一丝生机与活力。
与周围的生机蓬勃相比,孙维梁就是个异类,走到哪里都是那么的不合群。对此,孙维梁不在意,那些佃农也早已习惯了这样一位行尸走肉般的少东家。
长久卧床的孙维梁非常虚弱,出门没多久便开始浑身冒汗,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孙维梁裹裹棉袍,开始往回走。
几间屋顶飘摇着数株茅草的土胚屋便是现在孙维梁的家。这个时间,杨氏和素云应该都不在家。孙维梁站在墙沿下,盯了一会墙头斑驳的土旮旯,叹口气,便要进门。院里却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孙夫人,借债换钱天经地义,这趟不会又让老九白跑这一趟吧?”
“吴掌柜,这个月工钱还没下来,等过几天拿到钱……”这是杨氏弱弱的声音。
“别跟我提你那几个工钱,”男人蛮横的打断,“连利息都不够!我们东家当初肯借钱给你,那是看的已故老掌柜的面子。你这欠钱不还,让我们东家难做人呐。”
“吴掌柜,这几日我这手头确实没钱,要不……”
“别在我老九面前打你那小算盘,没用!今儿我来,可不是听你哭穷的,怎么还钱,得掰扯个明明白白才行。”
杨氏犹豫了半响,一咬牙,说道:“到这个月底,若还是还不上,就拿我家的田契抵债好了。”
“田契抵了债,以后你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过活?”男人的声音一下变得猥琐起来,“还是早先我给你说的那事,只要你点头,你欠的那点钱,那都不叫事!”
“不不,”杨氏的声音有些慌乱,“儿子在家,我不能那么做。”
“又不是让你嫁过来,不过做个露水夫妻,你情我愿的事。再说,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不妨碍你在儿子面前的贞妇慈母形象。”
“不行不行。”杨氏只是拒绝。
……
二人言语纠缠,各说各话,总谈不到一块去,男人着恼,威胁道:“话我已经说到,到月底还拿不出钱,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矜持了!哈哈哈。”
男人一阵得意长笑,然后便是开门的声音,临走时的马嘶。
孙维梁躲在墙角,无言望天。心底一股火气在蹭蹭上冒,直至怒发冲冠。
孙维梁在气自己:连自己亲娘都保护不了的人,有何自傲的资本?不过换了一个陌生环境,原本站在全球最顶端的男人,就一下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