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近一个时辰后,陈希夷找了块避风的山洞停下歇息,此处离那水潭应有十几里路,暂时不虞那獐头老道追来,眼下沈芊芊身体极为冰冷虚弱,需要立即生火驱寒,拾柴生火这种脏活累活自然是由他来做。
由于一整天未进食,陈希夷感觉肚内十分饥饿,此刻处于腊冬时节,野物极少出没,因此只能狂喝溪水止饥。陈希夷不好受,沈芊芊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她仍有女儿家的羞涩,既不叫痛也不喊饿。
篝火生了起来,两人寒意大减,山洞虽不深却也能挡住火光,因此也不担心被那老道发现。陈希夷将湿透的道袍脱下,晾在一旁烤火,因为顾忌到沈芊芊坐在旁边,便留下了一条长裤。
“你把衣衫也脱下来烤火吧!”陈希夷发现沈芊芊仍然穿着全套的白衣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关切的建议道。
沈芊芊闻言,俏丽的脸颊随即一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陈希夷瞧见沈芊芊神色窘迫,恍然大悟,不禁面皮发热,“那个,我去再拾取点干柴,半个时辰回来!”
沈芊芊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希夷见状,本想抓起晾着的道袍,但又觉得穿着湿透的衣服还不如不穿来的实在,因此便没拿,光着膀子就走出了洞外。
陈希夷边走边合掌拍打,一直向外走了约有十五丈远,拍掌的节奏才略微慢了下来,之所以这样,是发出声响告知沈芊芊自己一直在远处,免得她暗自揣测自己居心不良,悄悄靠近做那窥视她换衣的登徒浪子之举。
陈希夷之前每隔五次呼吸便拍一下手掌,但到最后,节奏越来越快,不是他故意捣乱,而是真的太冷。
此刻他有点后悔没拿道袍出来了,没着寸缕的上半身被寒风一吹的感觉并不好受,耐受不住的他本想出声提醒好进去拿衣衫,但他随即一想便打消了此念头,女儿家衣服的穿戴很是繁琐,一穿一脱之下费劲不说,同时也会让沈芊芊轻看于他。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陈希夷卷缩着蹲在巨石后,好在石块够大,不然还真挡不了吹过来的寒风。陈希夷本想盘坐补充点气海的灵气,再运转纯阳灵气暖遍全身,但随即放弃了此想法,两掌要拍打出声,便无法捏决,无法捏决就不能行气,只能被动缓慢吸收天地灵气。
拍的久了,手掌开始发烫,火辣辣的疼,陈希夷索性就以石头相互击打,击打的同时,又上下活动身体,以免被冻伤。
“啊鼽!”陈希夷打了个喷嚏,此间实在是太冷,他有点受不住了。
“凌云师弟,你进来罢!”洞内传来了沈芊芊的呼喊,声音中语带关切。
陈希夷闻言一喜,搓着手掌快步走了过去。刚到洞口就看见沈芊芊穿着粉色xiè_yī双手抱胸,并未套上白色外衣,反而露出大半边的香肩,而她左肩中府穴附近有一个三指见宽的血洞,想必是被那铁杖刺伤,虽然未有鲜血流出,但亦已经发黑发紫且肿胀一片。
陈希夷急忙转过头去,道:“师姐,你先穿好衣服,我再进来!”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沈芊芊脖颈以上绯红一片,也不知道是否是火光映射所致,她急忙阻止了陈希夷的外出,道:“无妨,你进来吧,外面这么冷!”
陈希夷断定是刚才的喷嚏声引得沈芊芊怜心大起,怕他受了风寒才喊他进来,陈希夷正犹豫着是否要进入洞内,但洞外实在是太冷,他真的有些耐受不住了。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人家一个女孩儿都如此豁达,何况是饱读诗书的自己,也罢,只要心怀坦荡,入暗室而不欺,哪怕赤身相见又有何妨,倒是自己枉作小人了。
想通此点,陈希夷便大度的迈入洞中。
到底是小女儿心态,沈芊芊将自己搭起来的晾衣架放到了自己身前,用陈希夷的道袍和她自己的白衣隔出了一个屏风,虽然不能挡住全部的春光,但聊胜于无。
陈希夷自然不会去取笑沈芊芊的多此一举,反而低头往火堆里添加木材,以保篝火不灭,他尽量不去看对面的沈芊芊,以免她尴尬。两人各静坐一边,相对无言良久,唯有那霹雳的燃烧声响彻洞内和那冒着热气的衣衫经久不绝。
“你知道吗,”最终还是沈芊芊开口说话打破了长时间的尴尬气氛,“当我还是四岁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我娘便撒手丢下我了一个人去了”
陈希夷闻声抬头,透过白衣朦胧看见对面女孩儿将头枕在膝上,哀怨地看着火堆诉说着往事,神色既孤独又无助!
“她是死在爹的怀里的,全身上下插满了箭羽,那天也是像今天一样,那么的冷,那么的黑,那么的安静,”女孩此时突然抬起头来,望着洞外被黑夜吞噬的一切,目光游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对,不对,那天应该下着雪花,漫天的雪花,既好看又冰冷,我怎么忘记了,我怎么能忘记啊!”
陈希夷瞧着沈芊芊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一举一动十分怪异,不禁有些担心,轻声喊道:“师姐,师姐,你是不是累了?”
沈芊芊茫然的转过头来,看了陈希夷一眼,随后又将头枕在膝上望着火堆幽幽道:“当时周围死了很多人,有大人,也有像我一样的小孩。他们都扭曲着脸,奇形怪异的躺在地上,面容狰狞就像是地府里爬出的妖魔一样,怒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我,张着血盆那么大的嘴巴似乎要一口吞了我!当时我很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