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细雨笼罩的门山顶峰,杂生的树木遮盖下,赵含章目『露』兴奋地盯着山下缓慢行进的车队,对李玉道,“看好了没有,他真的在桥头?”

李玉抹着脸上雨水点了点头,“看好了,一直在桥头站着呢,小的猜他是打算等车队都过去了才走,公子,咱们怎么办?”

赵含章冷笑一声,道,“等,等他的人过的差不多了,把桥砸断,干的漂亮点,叫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玉利索的一弯腰,道,“小的去知会他们。”说完矮身钻过树丛,四肢并用爬行到悬崖边上,崖边埋伏了十几条大汉,都是家里大少爷的心腹,李玉小声把公子的吩咐说了,那领头的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李玉又从灌木丛下钻了回去,跟赵含章一起趴在草丛里往下看。

他俩从亲卫营的案子判了之后,就离开洛京来了南州,大少爷这些年跟相爷赌气,在南州牧的位子上一待就是快十年,相爷前两年有意把大少爷招回去,却在自己儿子身上碰了个软钉子,从那次后到现在父子俩还是没什么来往。

赵含章在京城受了那么大屈辱,虽然他爷爷也没让他白受委屈,霍臻最终被夺爵又被贬到南州,但他还是觉得不够。

他一想起那天兵部衙门里的一幕幕就恨的锥心刺骨,那种蒙受冤屈孤立无援的无助,那种被人栽赃百口莫辩的愤懑,还有亲卫营诸人的临阵倒戈,都叫这个原本心高气傲的少年变的心思扭曲,什么封侯拜相,什么权倾天下,全都不想了,在他不能亲手将自己的屈辱洗清之前,他永远没办法从那个噩梦中走出来。

还好,父亲是站在他这边的,赵含章冷静地看着下面大车在泥水里挣扎前行,他是个聪明的少年,从那天爷爷在朝堂上失态,对着那个胡人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父亲这么多年都不肯回家。

他来到南州,对父亲说爷爷着了魔了,那个胡人不见了,他居然动用手下人脉帮那个胡人公主找人,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他们这一大家子人。

“爹,咱们家只能靠你了。”他用陈述的语气对父亲说道,赵昀对他这番不敬尊长的言辞没做表态,只是不咸不淡的教训了几句,却在几天后给了他一批人,告诉他放心用,随便用,用在该用的地方。

赵含章按捺住激动,赵昀一走,便开始着手布置对付霍臻的事。

他什么时候离京,走什么路线,带了多少人,选在什么地方动手,用什么方式,全都要一一打探事先安排。不做不知道,一旦布置起来,赵含章惊讶地发现父亲给他的这批人出奇地好用,做起事来干净利索,又不多话,说的上是指哪打哪,训练有素。

他最终选定的方案是在门山设伏,南州多山,多石灰石,门山就是这样两座以石灰石为主要构成的连体山峰,这种石头硬度不大,质地又脆,十分容易撬动,是制造意外的极好材料。

赵含章打算弄一场山崩,他虽然恨霍臻,但还没有冲动到去刺杀他,刺杀的风险太大,霍臻带的人不少,他手下那些人虽然经验丰富,但谁也不敢保证能够一击必杀,何况霍臻本身的功夫他是见过的,到时候一个弄不干净,霍臻没死,反倒暴『露』了自己,就后患无穷了。

他是想霍臻死,但并不打算赔上自己。

山崩则不一样,做的漂亮些,完全可以假装是一场意外,尤其现在正是雨季,雨水冲刷造成山石崩塌,是十分常见的事,就算有人怀疑,等消息传出去上面派人来查,到那时山上风吹日晒也很难再看出什么。

至于山崩究竟能不能杀死霍臻,赵含章一点也不担心,当初选定这个方案的时候他就已经试过了,只要位置选的巧妙,别说几块石头,半个山头都能撬翻下去。

下面河上那座桥的围栏就是当时试的时候砸断的,退一步来说,就算山石没有砸死他,退回山谷肯定是死路一条,他会不会跳河?

赵含章倒也挺乐意看霍臻被『逼』的跳河,这条河下游不到两里的地方就是个瀑布,高倒是不算太高,只有三丈多,但瀑布过去后这条河就隐入了底下,从此沉进南疆的十万大山里,再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就谁也不知道了。

他不相信霍臻能这么命大,石头砸不死他,河水淹不死他,瀑布摔不死他,甚至地下河也困不死他,如果真的这样都不死,那他也算是服了。

他不是镇定吗,赵含章想起那天校场上霍臻用箭指着自己的样子,冷冰冰全没有一点温度,看过来的眼神好像自己是个死人一样,心里一阵恨意涌上来,他眯起眼看着山下已经见尾的车队,冲李玉比了个手势,李玉点了点头,弯腰去崖边传信。

这回叫门山崩在你面前,看你还能不能面不改『色』!

……

顾珩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天,当时车队最后一辆车上了桥,穆棱从桥那头过来,他站在河岸边,霍臻站在比他更往外一点的地方。

他们的马被家将牵了过来,霍臻招呼他上马过河,顾珩挽着缰绳,回头的时候看见桥上穆棱正对他们使劲挥手。

当时的时间像是定格了一样,仿佛画面和声音都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慢的让人觉得很不真实,他是在看清穆棱脸上惊骇的表情之后,才听见他的喊声的,“快躲开,小心!!”

他是这么喊的,但顾珩已经躲不开了,巨大的岩石投下


状态提示:第八十八章 山崩--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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