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久,揭文就抓着一盒酸奶跑了回来,跑得太急又想说话,他一下子被口水呛到,用力的咳嗽起来,咳了半天才把话捋顺了,“给它们喝点奶吧。”
“它们这么小喝酸奶吗?”程宁问。
“我也不知道,便利店只有这种剩了,有总比没有好吧。”揭文撕开盖子,用吸管吸了酸奶,送到小狗嘴边,扒拉开嘴巴往里面滴。
小狗嘴巴一张一合的不好控制,吸管里的牛奶又直直往下滴,很快小狗的嘴边就糊了一圈奶渍,喝下去的没多少,浪费的倒是大多数,揭文有些急,干脆用手指沾了奶往它嘴巴里送,没想到这一招反而起了作用,小狗含着指头开始吮起来,他都能感受到小狗喉咙里那用力一吸一吸的生命力。
程宁也学着他的样子喂着酸奶,他们的手上、衣服上都糊上了粘黏的酸奶,但他们都没介意。小狗在他们手上喝了酸奶,也不知道饱了没有,可能是感受到了他们手心温暖的温度,小狗们安静下来不再叫唤,在手掌心上趴着像是在睡觉。
揭文摸着小狗的脑袋,对这个小生物充满了喜爱,照着路灯,两人默默的握着手里的小狗,只知道呆呆的观察着它们。
两人握着小生命沉默了一会儿,程宁先打破了沉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揭文这时候才像冷静下来了一般,“要不我们把它送去宠物医院?”
程宁没有答话。两人都知道在这个点去找没关门的宠物医院有多费时间多不可能实现,手心上的小生命正安静的呼吸着。
揭文看小狗睡的正香,便想把它轻轻的放在箱子里,可刚把它放下,小狗便又敏感的开始哀声叫了起来,揭文只好又将它握回手中。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小生命。
程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偏着头,又蹲了会儿,她将小狗往箱子里一放,对揭文说:“走吧。”
小狗离开了手心的温度,很快又在箱子里哀叫着,可程宁已经转身离开了。
揭文心里颇不忍,但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狠心与程宁一样放下,任凭哀叫声在他们身后越来越小。
两人没再牵手,有一种异常的沉默在他们之间弥漫。
程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揭文在一旁瞥见她的神情,料想她应该是觉得这两只小狗很可怜,他自己心里也知道,像这样小的奶狗被抛弃,刚刚他们喂的酸奶根本就支撑不了他们到明天早上。
如果它们更大一点也好啊,即使不能抱回家养,也可以每天给它们带些吃的维持它们的生命。
揭文一只手扶上程宁的肩,安慰她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程宁用力的摇了摇头。
她脸上有他从来没看到过的类似悲伤的表情。揭文觉察她的情绪不对,只好小心的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程宁一开始没有开口,她捏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走了大约100米,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罪。”
“为什么这样说?”揭文皱起眉头。
程宁像是后悔刚刚不应该说出那一句似的紧紧闭上嘴巴。
可揭文反而被吊起了好奇心,继续追问她原因。
程宁缓了缓心神,最终还是开了口:“这让我想起……就是说,就像你遇到别人在打小孩,你凭着一种自我满足的道德感上的冲动走上去与他理论,并用你的……某种方法成功制止了施暴者,然后结束后你带着一种自豪感离开了现场,可会不会……就是因为你的制止,原本还有5分钟就结束的施暴在你走后又延长了一个小时?”
乍一听揭文想不到任何有关这个故事和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联,他有些疑惑的顺着她的问题回答她:“的确有这样的可能性,但这样的制止总比在一旁看见了却视而不见好,也许施暴者下次再动手的时候还会有其他的人撞见,如果人人都上前制止,也许施暴者就不会动手了。”
程宁扯着嘴笑了一下,“压下去的恶他并不会消失……假使真如你想的,这孩子每次都能向这个伸出援手的你求助,你又能帮他多久了呢?你一开始就没想着对这个孩子负责一生……如果你走掉,或者你没有能力再管这个孩子,那你这个行为除了给自己带来安慰真的对孩子来说是好事吗?我不是想说什么恶与善……我想的是被帮助的孩子,我在想,既然这样,一开始就不要帮那孩子,给了希望,却又给了更深的……”
程宁没继续说下去,她用力的攥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她再次重复道:“一开始就不要……”
揭文听出了一些含义,可用这样的例子表达她的本意是不是有些太隐晦难懂了?他组织着措辞小心的开口:“你是不是想说既然我们根本没有想要养这两只小狗,一开始就不应该还去喂它?……但你这样想太悲观了,就像你举的例子,被施暴的孩子不会责怪制止暴行的人,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事,这个人在孩子心中都是善的存留,这是毫无疑问的。”
揭文撇了一眼程宁,她脸上的那些异样在慢慢的消失,又变回那个他熟悉的程宁了。
“小狗可不会感激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善的存留,”她平静的开口,“让它多活三个小时又有什么意义,仅仅是满足一下我们内心的做好事的需求?还是是为了让我们自己心安理得?”
“你不能这样想,也许就是这三个小时里就有人把它们收留了。”揭文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