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帝到来之后,原本毫不起眼的许昌突然热闹了起来。不少对汉室忠心耿耿的人八方来投,一时间许昌人来人往,市里街旁随处可见文人高谈阔论,仿佛盛世之况。
郭照和曹丕坐在一家酒肆中,大眼瞪小眼地等人。
去年郭照生辰,曹丕送了她一把秦筝。郭照上辈子学过古筝,曾在曹丕他们面前提过。但她万万没想到,古代的筝和现代的筝有所不同,只有十二弦。
弹了半辈子二十一弦的郭照愣住了,那把秦筝就放在她的屋里落灰,一直没动过。曹丕从此却留了个心眼,一直在找着她说得二十一弦筝。昨日,外出的他兴冲冲地回来,说传闻在东市的酒肆中有个青年人,什么稀奇的东西都会做,没准也能把郭照口中的筝做出来。
曹丕并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只是听人说他时常到酒肆来沽酒,于是就拉着郭照来守株待兔。
郭照其实早就把筝的事忘到了脑后去了,但又不忍心拂了曹丕的好意,就向夏侯惇告了假,陪他到这里来傻坐着。
她现在在夏侯惇那里挂了名,每天得去点卯不说,还要和普通的士兵一起操练,再一次过上了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生活。
然而,一直到快闭市了,那人还是没有出现。
郭照和曹丕看上去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已经准备关店的女主人怕冒然请他们离开会得罪他们,在那里犹豫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随着时间的流逝,曹丕眼里的期待渐渐变成了失望。他轻轻叫醒了在打盹的郭照:“二姊姊,很晚了,我们回去吧。那人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郭照揉了揉眼,不以为意道:“嗯,走吧。”
曹丕愧疚道:“抱歉,让二姊姊白等了一天。”
郭照笑道:“哪里哪里,你让我好好放松了一天,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三丕,你是不知道,元让叔叔练兵的时候有多凶,居然叫我们赤脚踩在碎石上。当时真是,差点见血了。”
听她这么一说,曹丕想起来有一天郭照一瘸一拐地从军营回来,说是脚崴了,让丁夫人心疼了半天。然而晚上荀妧却偷偷跑来问他和曹彰有没有伤药,曹丕当时还想崴脚为什么要用金疮药。
曹丕知道郭照在军中吃了很多苦,可以说自从她打算走上这条路起,身上的伤就没断过。严重一点的就像上次的箭伤,轻一点的就是郭照刚才说的。他不想让郭照去军营去战场,因为不想看到她受伤。可是他也知道,郭照在这上面态度坚决,不管他怎样劝都没有用。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件事,曹丕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比如他的母亲之前对他关爱万分是因为父亲喜欢他,她以后要依靠这个儿子。所以当更受父亲喜欢的五弟弟出世后,母亲待他就明显的冷淡了很多。
那,二姊姊究竟是为什么非要习武不可呢?曹丕现在还想不明白。
他茫然地看着郭照的后背,不自觉地握紧了牵着她的手。
记得是曹植刚出生的时候吧,他为母亲态度忽然的转变而难过,特别是当他发现无论自己怎样用心去讨母亲喜欢,母亲都是漠然处之,让他的第一次感到愤怒和嫉妒。
他跑出了卞夫人的院子,躲进一个角落里哭,结果被二姊姊发现了。
二姊姊什么也没问,牵起他的手,把他带到了她的屋子。
那时的二姊姊还比他高,并不是很柔滑的手包裹着他的手,十分温暖,也让他非常安心,像很久以前的母亲。
郭照发觉曹丕再用力地握着自己的手,没太在意,只是对313道:“自那天以后,三丕好像就格外喜欢牵我的手。”
有段时间郭照在疯狂地刷好感,天天让313开启着扫描功能扫人。于是某一日,她在后院的一个疙瘩窝里捡到了小哭包曹丕。
曹丕当时哭得那叫一个惨,把他带回去时荀妧还以为郭照欺负他了。
两人一起走到了东市的门口,正要离开,曹丕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他们身后道:“二姊姊快看,就是那个人!”
郭照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八尺左右高的布衣男子背着一个箱子,脚步颓废地朝酒肆走。她还没来得及再打量几眼,曹丕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往回跑。
即使已经要关门了,酒肆的女主人还是好脾气地给他打了一壶酒。那布衣男子接过酒,在袖子里摸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摸到一分钱。
他想了想,从随身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木偶,忍痛割爱般地道:“对不起,我、我没有钱了,这个,就拿来抵债吧。”
女主人为难地看看那个木偶:除了雕刻得好一些,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布衣青年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一笑,动了那个木偶几下:“夫人,动,它是会动的。”
果如他所言,那木偶僵硬地抬了抬手,转了转头。
女主人又是惊奇又是害怕:“这,这是什么东西,还会自己动?怪吓人的。还是,还是算了吧,妾身不敢收下。”
布衣青年苦笑了一声:“那,夫人家有没有坏了的纺纱机之类的东西,我,我可以,可以,帮夫人修一下。”
说了这么多话,那女主人也发现了,眼前这个青年人似乎有口吃的毛病。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摇头道:“有是有,不过还是算了吧。这酒,就算送你的,不要钱了。”
青年道了谢,宝贝似的收回那个木偶。
郭照和曹丕站在门口,亲眼看了全过程。青年走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