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楯车做掩护,周遭还有这么多弟兄,即便身出最前方的步卒,看着对面数万兵马,也不会腿软。
再说官军里负责冲阵的步卒披甲率很高,除非像东虏骑兵那样,在合适的距离用箭矢施射,否则很难大规模战殁。
孙传庭所部的十位总兵官麾下兵力合计为四万六千多,刨去辎重等非战斗单位,实际出战的兵力也只有三万七八千人而已。
真对比起来的话,官军投入进攻的兵力是少于敌方的,好在劣势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在贼军背水列阵的情况下,官军必须发动全线进攻。
孙传庭也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之所以集结了如此多的兵力,就是要孤注一掷,与官军决一死战,只要能够取胜,往后恐怕整个西北,乃至河楠,都将被贼军所占据了。
己部列装了迫击炮,孙传庭也不敢笃定自己握有十成胜算,火铳轰过去,官军便可以所向披靡,随意进行掩杀了,当下还是要小心谨慎,切莫不能给贼军可乘之机。
官军向前移阵,是中军先行,两翼后动,中军里是白广恩所部先行,牛成虎所部后动,白广恩麾下的步卒方阵最先开始行动,然后是马卒部曲。
等全军挪完,一盏茶的工夫又过去了,各路总兵的虽然求战心切,也明白自己主帅是以稳为主,要慢慢接近目标。
“前进五十步!”
孙传庭抬头看了看天气,头顶只有数抹飘渺的白丝状云彩,艳阳虽未高照,但今日也应该会暴晒不已,身边的士卒走了这点距离便开始顺脸淌汗了。
见到敌军仍旧留在原地没有动作,也没有发动炮击,好在在静观其变,孙传庭便下令再进同等距离,争取推进到让炮团可以随意试射的距离。
官军大阵再次向汉水方向缓缓移动,等到了指定位置,前方不远处便是贼军的大阵,可以见到数十面大旗。
上面绣着诸多贼将的姓氏,有的头领觉得自己姓氏没有外号响亮a霸气,索性就将自己的江湖赫号绣上去了,所以有三个字的将旗……
孟禾所指挥的炮兵团并未装备迫击炮车,所以即使己方推进到了火炮的射程之内,他们也得在选好的炮兵阵地上现行挖坑,否则这玩意的后坐力实在是太大了。
每个班先挖好一个坑,将使用炮放进去,然后再给备用炮挖坑,这样可以省得从坑里拔出来,再塞进去。
若是需要速射,所用的主副炮都难以快速降温,就要用水来冷却炮筒,每个班至少还得装四五桶水,不打仗的时候还能解渴。
使用手册上也写明了,使用水冷可以快速降温,但会加速炮管的脆度,也就是容易炸裂,通常只要战事不是太过关键,都须用气冷来降温。
由于迫击炮本身就是一个铁桶,炮管就是一层铁皮,所以降温速度也是比较快的,有了主副炮,用每个大铁桶一分钟发射一次还是没问题的,持续施射的话,可以两三分钟来一次。
“这群狗官军是在干嘛呢?那孙传庭是不是在大牢里呆傻了,靠这招能赢?”
看着官军一点一点往前推进,“一条龙”盯着瞅了好一阵子,都没看明白。
“呵呵,八成是便傻子了,跟个婆娘似的,磨磨蹭蹭,最后还不是要冲过来送死!”
常国安很是同意身边同伴的说法,俩为首领在中军里跟着“曹操”一起看戏,也没弄明白孙传庭想干嘛。
“……孙杀才诡计多端,我等万不可轻敌大意!”
放下千里镜的罗汝才猜不出对方的意图,但小心一些终究是没错的,以往义军受挫,不少都是因为疏忽懈怠。
“老哥,是否需要派马卒先行闯阵?”
面对步步紧逼的官军,常国安不免有些担心,真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他们倒是敢打敢拼,可孙传庭的秦军也不是吃素的主。
“再等等!”
罗汝才没有立即同意,原本的计划是等到官军步卒冲杀上来,义军再遣马卒从两翼包抄,横着将官军的步卒大军切成碎肉。
只要击溃了作为官军主力的步卒,孙传庭不败也得败了,义军便可将是役之胜利放入自己怀中了。
罗汝才也是从千里镜里见到对面装备的长枪过多,担心马卒硬闯会损失太大,才没有认可常国安的提议。
白广恩的刀盾兵是装了丈余长的长枪的,一手持盾,一手夹枪,算得上是攻守兼备,步卒前面还有一排楯车,义军马卒强行冲阵可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这很好理解,因为担心官军在久攻不下之时,派出大量马卒前来冲阵,义军这边也是这么干的。
两边交锋多年,对付马卒冲阵基本上都是一个路子……
不计代价的话,倒是可以冲开,但光冲白广恩所部就损失数千马卒的话,这仗往后还如何打?
马卒对双方来说都很重要,可以说是用来打人的拳头。
马卒多,就是重拳,用好便可以打死人。
马卒少,便是轻拳,打不死人也能起到搔扰的效果。
罗汝才必须全盘考虑,将每个可以想到的情况都包括在内,权衡利弊得失之后再做部署。
“……这咋连佛郎机都木有嗫?也没见虎蹲炮啥的,莫非那孙贼连火铳都木有?”
常国安用千里镜从东到西,再从西到东,对着官军的前阵反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