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陆离的伤感很快就被无数的伤者冲的一干二净。
陆离启程的那天早上,陆勇就对赤燕开战了。
陆勇的打法凶悍的如洪荒野兽,梁军的折损,也同样的野蛮可怕。
这个时代的军队,没有撤离伤员的说法,以凶悍著称的梁地军队,更没有这种说法,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要啐敌人一口。
李兮筹备的战地医院其实只有个意思,真正的大夫只有她一个,陆离调进太原城,跟她说了大半年的几十个军中大夫,各归其队,留在她这里的六七个,其中是最顽固的几个,她不敢放他们出去,她只希望他们能眼见为实中相信她的医术,而不是坚信他们从前用的拿油泼,拿红铁烙的法子……
几十个小丫头她都带过来了,却不敢让她们太接近战场,都太小,太血腥的场面她怕她们承受不住。
还有就是七八十个刚培训了几个月、甚至没有实战过的青年妇人。
能称得上助手的,除了小蓝,也就是白芷白英她们几个。
李兮和佚先生并肩站在高耸在营地之上的了望塔中,看着远处血腥的撕杀战场。
离得太远,她其实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黑衣的梁军一波一波往前冲,一片一片倒下,对面的鲜红的赤燕军方阵不停的结阵,溃散,溃散,结阵,时不时有血红的赤燕骑兵从侧冀突进,和迎面而来的黑衣梁军如两枝利箭一般撞在一起。撞的血肉横飞。
“唉。”李兮悠悠叹了口气,佚先生侧头看向她,“看的不舒服?你见得少。见多了就好了。”
“不是,是觉得人命如蝼蚁,觉得……”李兮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本来就是蝼蚁。”佚先生抖开折扇,“如果那上面也有只塔楼,也有人往下看,你我也是蝼蚁。”佚先生指了指远处笼在云雾中的高山。李兮看了眼高山,沉默不语。
“都打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分出胜负?”半晌,李兮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佚先生嗤笑出声,“才一个多时辰。就想分出胜负?你当市井无赖打架?三两招定胜负?早呢,热身还没热透呢,这一战,梁地准备充分。赤燕准备的也不差。对方统领不算聪明,可也不傻,是硬骨头,没那么好打,今天难分胜负,明天……”
佚先生侧着头,象是在听,又象在想。“明天中午吧,赤燕能撑到明天中午。”
“到明天中午?”李兮叫出了声。“就这么不停的一**往上冲?那夜里呢,不睡觉?吃饭呢?不停?”
佚先生斜着李兮,一脸的你这么蠢我不认识你别给我丢脸!
“还喝茶听小曲儿呢!”佚先生错着牙,一扇子拍在李兮头上,“打仗拼的是什么?为什么老弱病没有战力?你就不想想?吃饭?北戎人骑在马上吃喝拉撒睡,连孩子都能骑马上生!”
李兮被他敲的捂着头没敢吭,她这个半路货,常识缺的太多。
“这么打,又没人把伤员送下来,这会儿受了伤,等到明天中午战事结束,不死也死了。”李兮一边说一边叹气。
“一受伤就往下抬,这仗就没法打了,我平时瞧着你还好,怎么一到这儿,你就……简直没法看!”佚先生一脸忿然。
李兮斜着他,“因为我不是铁石心肠,我是医家!是女人!行了吧?”
“下去吧,别看了,回去好好歇歇,歇足了力气,明天好干活。”佚先生示意李兮先下,李兮没动,“有什么法子让他们早点打完吗?”
“有!你手上不是有兵符吗?祭出兵符,召陆勇回来不就行了?”佚先生极端不负责的说道,李兮气的横着他,横的眼珠发酸。
“我是问你!有没有办法让赤燕赶紧败了逃了得了!”
“关我什么事?”佚先生昂着下巴,李兮被他一句话噎的脖子长,“是不关你的事,这怎么不关你的事?好好好,你说不关就不关,那算帮我行吧?”
“帮你?”佚先生挑起一只眉毛撇着嘴,李兮就等他下一句‘凭什么’了,佚先生却呵呵干笑了几声,“陆勇那只夯货,你帮他干什么?我手里没人,帮不了。”
“我有!我有兵符啊!陆离留了两千人给我,够了吧?”
“两千人!”佚先生一脸鄙夷,“打群架够了。”
李兮不看他了,算了算了,不帮就不帮吧,估计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这种硬碰硬的拼,能有什么办法?
“你帮了陆勇,陆勇那蠢货可不一定说你好,不但不说你好,说不定还得怪你多管闲事!”
“算了,别帮了,就你这样的,一出手不知道得多死多少人,让他们慢慢打吧。”李兮转身要下塔楼,佚先生又不走了,一把拉住李兮的袖子,将她拉回来,“这回不死,下回也要死,你真想帮,办法倒是有一个。”
佚先生将折扇塞到李兮手里,举起双手,大睁着双眼慢慢转了一圈,“起风了,再有一个时辰风向要转,你真是说什么是什么,西南风,有一回,你把什么烧了,黄烟滚滚,那东西现在有没有?”
“你要放毒?”
“放毒不得连陆勇一起放倒了?不是真放毒,是要吓走他们。”佚先生放下胳膊,愉快的拍了拍手。
“吓走?人家是吓大的?”李兮‘哈’了一声。
“有你啊!你自己什么名声,难道自己不知道?”佚先生微微俯身看着李兮,一脸的愉快,“你一杯毒把个大活人生生毒的抽抽成一小团,传说你浑身上下全是毒,弹弹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