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特效,因为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叫人头皮发紧的嘎嘎声,终于变成了一记重物坠地的轰鸣。
一时间,看不见的烟尘四起,连地板都跟着晃动了好几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妈呀,地震……”
黑暗本就容易引出潜藏在人心深处的恐惧,更别提这压下的最后一根稻草。平时西装革履,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们,此时也不免乱了方寸,争先恐后地向大门冲去。
“哎哟……别挤,我的脚!”“哪个龟孙敢踩我!”“都让开让开……”
当真是谩骂哀叫,哭爹喊娘,什么人都有。
颜晏也被那一声巨大的坠地声惊到了,但她没往外跑,而是第一时间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向台上奔去。
顾蔓只看见一道光掠光,伸手去拉却是落了个空:“喂……你去哪?”
她们这桌本就挨着主席台,没跑两步,颜晏就看到了一幕惨烈的情景。巨大的水晶枝型吊灯笼罩在整座台上,散落着一地晶莹。
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她的心瞬间提起,呼吸也变得紊乱:“唐净川…唐净川……”
到处都是碰撞声,奔跑声,呼救声,她颤抖的声音混合在其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只有颜晏自己知道,那里头包含了多少期盼与恐惧。
笨拙地避过四散的玻璃碎片,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冷不丁看见地上有暗红的液体流过,汩汩地,叫人一阵晕眩。直到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才反应过来该是红酒,就这么几秒,后背早已经湿透。
在铜铸树枝的深处,有什么声音传来,颜晏只觉得心脏骤然停了一下,然后就拼命往前冲去。左右尽是横七竖八的枝桠,脚下似乎也踩到了什么尖锐的物体。可她顾不上追究,只是一心探索那个声音的源头。
是他吗?
终于,在手机惨白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男子。他坐在地上,一手按着肩膀。虽说发型凌乱,脸色蒙灰,但不失清雅风度。碎玻璃渣堆中,背脊依然挺得笔直。
就在那一瞬间,颜晏的痛感终于回来了。头疼,手疼,脚疼,心疼……膝盖再也无力支撑全身的重量,她顺势跌坐在了地上,揉着嗡嗡作响的太阳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明明是狼狈到不行的境况,男子却毫不在意一般,莞尔浅笑道:“过来!我的肩膀受伤了,扶我一下。”
死要面子!颜晏忍不住吐槽,却还是挣扎地走了过去。
周遭一片灰暗,透过手机灯光能看到扬尘在飞舞。远处,人群的骚动尚未结束,但那些叫嚷声似乎已经变得很远,远到如同背景音乐。
水晶吊灯的残骸把这处舞台彻底变成了一个陷阱,每走一步都惊心动魄。但不知道为什么,颜晏却忽然喜欢上了这种与世隔绝之感。即使身在孤岛,这也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孤岛。
“刚才,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再叫一声!”男子伸手把她按在自己肩头,声线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
颜晏早已经没了力气,刚才没有找到出口的情绪盘绕着,几乎要涌出眼眶:“唐净川……”
“我在这!”男人的手抚过她的头顶,然后在额头落下一个吻,比羽毛更轻柔,比春风更令人沉醉。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危难关头,我跑来找你,算不算尽了同事间相互扶助的义务?”
“算吧……”
“那……帮我把那个警告取消吧!”
依旧是熟悉的医院,还是那位认识的大夫,不过这回他可没空调侃了。华尔道夫从成立至今,还没出过这样重大的事故,把附近的消防和公安都一起惊动了。一时间,警笛连天,红蓝两色的灯光照亮了整条街。
崴了脚的,撞到手的,被飞溅的玻璃擦到的,一口气送来了几十号伤者,急诊室里的医生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蒋子城拖着行李箱赶到医院,嘴张得简直能塞下鸡蛋:“哥,你最近是不是太倒霉了一点?这手刚好,又换肩膀了?”
唐净川的肩膀是被吊灯铜铸件砸到的,只是伤到了骨膜,还不算严重。而张总的情况就有些不妙了,他毕竟上了年纪,又伤到了头。据医生诊断应该是脑震荡,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新官上任的何经理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人员,又要忙里又要忙外。一边拦着记者,一边通知家属,还要了解各人的伤势情况,恨不得分裂出三头六臂来才好。
相比之下,颜晏就实在幸福得多了。虽受了些皮肉划伤,却能清静地在病房里吃橘子,连拿药这种小事都有顾秘书代劳了。
“内服的,外敷的药,我都给你分好了。我看你最好还是去打一针破伤风,也不知道那吊灯积了多久的灰,万一感染了可怎么办……”看着一手一脚的纱布,顾蔓就忍不住念叨起来。
颜晏高跷二郎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鸡婆的关怀:“知道啦,多谢!等下次有机会,我也给你效效劳。”
“呸呸呸……谁要摊上这种机会!”顾蔓正要被这丫头的乌鸦嘴气死时,从门上的小窗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顿时又幸灾乐祸起来:“我治不了你,自然有人来治,好好应付着吧!”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正是唐净川表兄弟俩。
蒋子城出场,向来讲究一个先声夺人。还没进来呢,就嚷嚷开了:“颜晏,听说今天又是好一场大戏啊,你快给我说说……”
等定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