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西,有一座小山,山包不大,很是平缓。
周市带着属下军吏,领军一万驻扎在山包上。
前几日,华子夏青来了书信,言辞里微微透露了几分朝东的意思。
青豚欲要朝东,周市自然是愿意的。
先前,面对西秦的咄咄逼人,魏国也在东方拓展国土十余城。
这是一个大争之世。
周市看得分明,能够让魏国多壮大一分,在接下来的大战里面,魏国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新出的名将夏青,也看到了唯有朝东开拓,才对于魏国有利的局势,周市又怎么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呢!
魏国想要朝东发展,拦在面前的就是王贲的这近万大军。
整合了卫地兵卒之后,王贲的手下已经又有了上万人。
其等欲要朝东开拓,王贲乃是一道绕不开的坎。
所以,当前之局,先要逼开王贲才是重中之重。
思虑清楚后,周市当即带上封国内的大半军卒,前出濮阳,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报!”
有探子回报道:“君上,秦兵已经出了城,正在朝北而行!”
周市冷声道:“再探!”
“唯!”
“君上,这可是大好时机啊!”
有属臣劝谏道:“秦人离开了城池,又携带大量财富,此时当是吾等击败秦军的绝佳时机啊!”
周市冷眼看了那厮一眼。
虽然离得有二十里之遥,但周市却是看得分明,远处秦军的阵列丝毫没乱。
莫看王贲先前败的厉害,那是华侯剑走偏锋,王贲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才吃了大亏。
汝等难道真的以为秦军好欺负了?
莫要忘记了先前其守卫大梁,占据着城池之利,这才与王贲打成了平手。
此时若是与王贲野战,周市自认没有胜算。
当然,若是武卒在手,周市倒是有会会王贲的打算。
可惜魏王将武卒看得太重,其离开大梁,就封之时,王上只是赐予了百名武卒而已。
“追不得!”
周市不说话,顿时,有周家子弟反驳道:“将军应当看到了,秦人兵马在侧,大车在道路的中间,若是吾等冲杀上前,这里到达濮阳可是有着二十里的路程的。
是以,纵然吾等冲到了秦军面前,还没有与秦军交手,秦军早就结好了阵型,就等着吾等钻进去呢!”
“是啊!是啊!”
“周将军说的在理!”
……
一众将领应和着,却是让先前开口的那名将军脸色很难看。
“将军,难道吾等就这样看着吗?”
那名将军愤恨的说道。
“不急!”
周市摆摆手,道:“稍安勿躁!”
其转身大声下令道:“拔营,缓缓而行,向秦军压迫过去。”
“君上!”
那名将军大急,连忙道:“君上还请速速下令追击啊!秦人离开了城池,这可是消灭王贲的绝佳机会啊!”
周市笑道:“孙将军差异,兵法云: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只要濮阳在手,吾等又何必与王贲纠缠呢!”
那姓孙的将军,急的跺跺脚,见到周市心意已定,却是无话可说。
周市带人跟在王贲的后面,待到了濮阳城外的时候,秦军已经离开濮阳四五十里了。
看着城门大开的濮阳城,周市豪气分发,其骑在高头大马上,大手一挥,道:“进城!”
大军朝城内开拔而去。
忽然有士卒注意到了城门上的那两行血字,议论声顿时响了起来。
周市见前方的士卒乱成一团,遂走上前来,大喝道:“汝等都在干什么!”
一名小吏指着城门上面的字迹,嘴唇哆哆嗦嗦的,却是说不出话来。
周市抬眼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汝当官,吾发财,明年这时吾还来。
落款是:乃公归家,诸子免送!
周市脸上蓦地一白,心中却是宛如打翻了五味**,酸甜苦辣全数涌上心头。
就连周围士卒投来的目光,似乎都变了……
其见到周围的士卒议论声更大了,遂强笑着走上前去,其伸手在地上那半凝固的马血上沾了沾,在另外一扇城门上写下:
汝夺城,孤得城,明岁此时又一城。
其又沾了血水,落款道:孤得卫地,将军辛苦。
“哈哈哈哈!”
待周市写完,众人顿时大笑起来。
先前因为不敢追击秦军的那点憋屈,尽数散去。
不识字的士卒小声询问着,军吏们大笑着将周市书写的回话念了出来。
众人顿时齐声欢笑起来,声浪滔天。
先前的那一点不快,烟消云散。
周市则乘机下令道:“众将士听令,接管濮阳城防,但有宵小违法乱禁、抢劫财物、作奸犯科者,一律斩首示众!”
“唯!”
众人齐声应答。
王贲先前送卫王去咸阳时,就已经将城内的富户抄家了。
其决定放弃濮阳的时候,更是纵容士卒大肆抢掠城内的富户。
卫国以商立国,是以濮阳富人很多。
秦军挑选那些高门大楣的宅院,抄家抢劫,将富户们的财富掠夺一空。
王贲离开濮阳的时候,又没有任命官吏主持濮阳局面。
而平时能够说得上话的头面人,近乎全部被王贲抄家灭族了。
周市进城之前的这几个时辰内,濮阳成为了罪恶的天堂。
一个个平时藏身于阴暗面的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