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四处都陷入了一片暗沉。盈盈的烛光,映的满室昏黄。
代子衿依然正襟危坐,周身散发着威仪。向着堂下之人,赵酉赵大人和沈链,问到:“此消息可当真?”
“是的。这是太子的侍妾,文姬的近身婢女亲口说的。”沈链站在堂下,恭敬的执手禀告,他明里是太子府的人,跟那边多有接触。
沈链的话音落下,众人都因震惊陷入了沉静。
李宛也是震惊无比,心中暗自思忖“公子亥,为何会将虞儿救走。虞儿至今下落不明,莫非是被他藏匿起来了?”
“公子亥?”代子衿轻声呢喃着,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似在思索真什么,片刻后转头问向赵酉:“公子亥,此人如何?”
“公子亥是周政的第三子,自幼聪慧,心机过人,常年跟随在周政的身边,耳濡目染,现在可谓是狡黠诡诈,且又野心勃勃。绝非等闲之辈。”
“他那里,没有我们的人?”
赵酉摇头:“没有。公子亥在朝中,表面上与百官亲善,实则他暗藏戒心。以往安插过眼线,只不过不是被发现了,便是安排做些杂事,实得不到任何有用之消息。”
听完赵酉的话,代子衿的眉头轻皱,她答应了卫郡候,帮忙寻到卫虞儿的下落,现在却……
“太子妃失踪,如此大的事,太子未有寻找么?”一直未出声的李宛,问到。
“太子府,一直对外宣称,太子妃重病。却未见他有寻找之意。”沈链思索着,药炉摇头,说到。
“即便是寻找,也会大张旗鼓的。”赵酉接话到,“既然是公子亥将人救走的,估计也是被他藏匿起来了。暂不论,他是否有其他的目的,单说公子亥与太子的关系,又怎么会让太子轻易找到呢?”赵酉停顿了下来,眼神从一种人身上扫过,猝然的暗淡了几分,继续说到:“最怕的便是,太子妃之事是周政默许的。”
“默许什么?”李宛不解的问到,还未得到赵酉的回答,一个念头从她的脑中闪过,疑惑的问到:“默许太子发散虞儿重病的消息,等到恰当之时,便说虞儿久病不治……”
李宛的凝视着赵酉,话还未说完,便见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只有如此,才能跟卫郡候交代啊!”
“原来,他是如此的宠爱,他的孩子啊!”代子衿突然的出声感慨,只是话音里的语气,让人觉得莫名的怪异。
“虽然太子接连的惹祸,可关系到了天下的安宁,周政不得不为他遮掩。”赵酉回到。
室内再次陷入了沉寂,好似过了许久才听到连岳说到:“公主,有一人或许能帮我们打探一番。”
连岳的话,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谁?”代子衿问到。
“雨儿。”连岳有些惶恐的说到,他深知公主最恨的便是背叛。
果然,代子衿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暗沉了几分,思索了少间,冷冷的说到:“她是你的人,全由你处治,只是不要坏了大事。”
“是。”连岳慌忙的应下了。
短暂的静谧之后。
赵酉的眼神闪烁,轻撇了一眼李宛,犹豫的开口:“公主,还有一事……”
“何时?”代子衿问到,看出了赵酉眼里的异样。
“周政下旨,将宁希公主下嫁上官云离。据我所知,周政虽然依仗上官家,却也有忌惮,此次赐婚不知所为何意。”
众人心中皆是一顿,商议好了一般,都想到李宛,却也都未表达出来。而李宛,则是一直低垂着眼帘,静静的站立在那里。至于她心底的波澜,只有她知道罢了。
代子衿眼睛的余光迅速的扫过了李宛,见她依然无动于衷的站着,心中反倒无法平静了。
李宛的心里像是被石块激起波澜的水面,一道道的荡漾,碰壁,再荡漾,反反复复,渐渐的乱的无以复加。
李宛抬头之际。只见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不断的翕动着,似乎是在继续商议着什么,而对话传到李宛的耳中之时,却都变成了“嗡嗡”之音。
“宛儿。”母亲的唤声传来,才将沉浸在自己及深思里的李宛惊醒。
李宛抬首,见屋内只是剩下了她们母女二人,他们何时走了,竟都不知。
“母亲。”李宛轻声唤到,等待着代子衿的吩咐。
代子衿看着李宛,自己的身影映在了女儿的眼里,却是达不到她的眼底。
“宛儿。”代子衿似是有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在止住了,改口成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去歇息吧!”
李宛与母亲对视一番,轻轻点头,转身离去了。
代子衿望着李宛的背影,心中方才的涌动,慢慢冷却归于了平静。她们母女之间,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却也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隔阂与疏离。她想女儿说,情深不寿,莫隐太深,再走了她的旧路,可看着她与那人酷似的眉眼,恨意不由的油然升起。
在这个孩子身上,她给予了爱,也倾注了恨。血浓于水的亲情吸引着她想去关爱,却每每被心底隐藏的恨意吞噬。随之而来,便是漫天的雨幕,远去的背影,以及空荡荡的院落,和那个嚎啕恸哭的婴儿。
漫长的寒夜,对今日的李宛来说,愈发的难熬。
李宛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久久未能的入眠,心中除了酸涩,便是阵阵的顿痛。闭上眼睛都是过往的点点滴滴,既有美好,也有痛苦,还有数不尽的横亘。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