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寂静的深夜寒风瑟瑟,天际如晕染浓墨,重重叠叠的乌云密布,几乎看不见星光,风过树叶的沙沙声依稀听见幽幽呜咽声,仿佛女鬼在悲泣,黑暗深处隐约闪过绿光,那些诡异的声音越来越多,尖厉刺耳听得人毛骨悚然。
‘来~跟着我飘,不要飘到别处去~现下鬼道可不安稳,被鬼差抓去了我们可不负责~~~’阴森可怖的凄凉声响在这处久久回荡。
似玉的瞌睡顿时被扰散,头痛欲裂地看着远处成堆飘来的孤魂野鬼。
乱葬岗那群呱噪的又组团来这处游玩了,这些个孤魂野鬼很是嘴碎,问他们天文地理一概不知,邻村街角的闲事却件件如数家珍,又是昼伏夜出爱晃荡的习性,每每扰得她们这些灵怪日夜颠倒、疲惫不堪。
周遭灵怪见状皆唉声叹气,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这一两夜来闹腾倒也罢了,这都来来回回多少年头了,这群劳什子鬼还成天往这破庙晃荡,怎么就不觉得腻?!
众灵怪极为费解,几只鬼已然围上似玉开始絮叨,这开头还是和前几日一样的词儿,‘听说横郭公府长子横衡便是在这处自尽的,我依稀记得当年活着时还曾见过他,确实一表人才,可惜命数太过坎坷,不然以他的学识何至于落得那般下场。’
‘这横衡我在乱葬岗可不知见过多少回,每次都是那个面皮,也不知是不是一个人?’
带头的野鬼上下漂浮身子,极为肯定,‘自然是同一个人,我琢磨着是上头下来历劫的,你们可知晓那九重天上的帝仙叶容,现下可是我们这千千万万个乱葬岗的女婿!
想当初也是下来历劫,不过三世便吃不消人间悲苦,生生堕了仙。’
‘这事我知晓的,当初他堕仙之时满天际都是煞气,唬得老子以为魔道大行,整整三百个日夜不敢出坟,可惜帝仙历劫没让我碰上,白白错过了大好机会!’
‘抓了横衡不是一样?咱们摸清他何时再来此处自尽,到时抓来炼化,比能得个造化修成鬼仙!’
这话一起,引得周遭鬼魂一溜烟围到这处,七嘴八舌将一大筐一大筐废话灌来。
似玉险些听吐了去,这群鬼魂也不知闲得发慌,还是脑子得了毛病,见天儿往这处跑,每回儿且装作头一次来,说得话也是陈词滥调,做戏一般夜夜重复,比他们这些灵怪还要无聊。
一只厉鬼飘在如花脑袋上,讥讽道:‘真真是异想天开,过奈何桥需得换皮子,这可是阎王爷都没胆子篡改的规矩,那人整整四十九世音容相貌不改,十有不是个好惹的仙,就凭你们也想抓,没得得罪了去,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似玉听到这便知这群混不吝又要掀地皮撕打闹腾,忙不迭道:‘你们回乱葬岗罢,往后不要再来在这处玩闹了,那人是丧门入命,碰上可不是好玩的,现下距离他上次自尽的时日已有二十几年过去,他差不多就要来了……’
似玉早被被磨得没了脾气,那一双饱经沧桑的石头眼已然看透了世事,也就是那么个意思……
鬼魂的性子又岂是好相与的,平日夜里不经意都能惹着他们阴气森森地穷追不舍,更何况是现下主动招惹,是以今夜的戏路较之平日有了极大的偏差,
‘你们这些低等灵怪在这处摆了几百年,蠢笨如此都能修成灵识,若不是得了那横衡的救济如何能过得这般舒服,分明就是好果子不分留着自己尝!’
‘低等就是低等,心思如此卑劣,你们莫不是想自己占了好处,倒将我们骗了回去?!’
‘简直欺鬼太甚,不如咱们先将这破摆件儿砸个粉碎,出他一口恶气!’
如花本欲开口吼脑袋上头的鬼东西滚下来,闻得此言当即闭了灵识装死。
她运道败坏至此皆是因为那人,哪里有得零星半点的好处,这群鬼东西竟然连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鬼话都说得出口,太不要脸!
似玉当即咆哮而起,‘杀千刀的混账东西,你们说这种颠倒是非的鬼话,就不怕五雷轰顶遭天谴吗?!’
突然,天边一道惊雷,仿佛要劈裂了天空般落下,“轰隆”一声劈在了似玉石身上。
如花:‘?!’
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
似玉:‘……?’
似玉当场就被劈黑了,那一道道雷接连而来,遭天谴一般劈向她。
围在一旁的鬼魂转眼就逃没了影。
如花与周遭灵怪皆瑟瑟发抖,只觉这雷劈得和那人自绝时没什么区别。
巨雷连劈几道再没动静,周遭又恢复了寂静。
似玉周身如裂开一般疼,一时忍不住哀嚎起来,竟不再似以往那般无声。
如花见状大惊,‘你你……你被劈成人了……?’
似玉闻言伸爪一看,果然变成了凡人的手,看着纤细细白。
她微微收缩五指,指头灵活动弹,不似以往那石爪子笨拙沉重。
她顿时忽略了身上的疼痛,低头看向自己,灰扑扑的衣裳着身,有些老旧,仿佛风吹雨打很久一般的旧。
如花打量她半晌,不由喃喃赞叹,‘这身姿真是傲人,瞧着可真不像只石狮……’
似玉面露喜色,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周遭的鬼怪已然窃窃私语,
‘这面皮怎么瞅着有点媚俗?’
‘这么一说确有些胭脂俗粉的味道……’
‘这一副野狐媚子的面皮再加上这身衣裳,倒像是姨母那一辈的狐狸精,这可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