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越发的剧烈,好像有一台压路机正在他身上慢慢辗压,又像有无数把刀子正在慢条斯理的将他浑身的肌肉纤维一束束的剜下来,萧剑扬已经无法再继续思考,浑身都在冒虚汗,身体由于疼痛而抽搐着,急剧地喘息。

就连喘息都痛,每喘一口气都像是在遭受酷刑,痛得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岩石上。

他想,这次他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迷迷糊糊中,他依稀看到一张张面孔,波琳娜、萧凯华、蝰蛇、岩石、海狼……他们都在天空中凝望着他,向他微笑。对逝者的思念像潮水一样涌来,淹没了他,他闭上眼睛,任凭思绪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肆意奔驰,任凭那些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在在脑海中疯狂涌现。

他快要死了。

他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又失去了无线电通信设备,恐怕不会有人过来救他,就算有人,也找不到他,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神降临。这个过程不会太快,所以他还有时间慢慢回忆。

人死了之后会怎么样呢?真的会有灵魂在肉身腐朽之后脱离*独立存在吗?如果有,他还能在这异国他乡找到回家的路吗?在黄泉道上,他还能看到那些他熟悉的,不管是爱过的还是恨过的人吗?

眼皮越来越重……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越来越冷。他似乎听到鬼魂在歌唱,那些死在他枪下的人从挣脱落叶、草根、黄土的束缚,从他们倒下的地方爬了起来,尖厉地笑着,咒骂着,将他包围,向他伸出满是血污的利爪,那利爪指甲又尖又长,跟刀子似的,他们要挖出他的心脏生啖,以解心头之恨……

“汪!汪汪汪!”

犬吠声仿佛从云端传来,驱散了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鬼魅魍魉,他的脸颊传来湿热滑腻的感觉,似乎有什么正在舔着他的脸。他吃力地挣开眼,只见黑箭就在他的面前,用舌头舔掉他脸上的血污,焦急地轻吠着想要叫醒他,看到他睁开眼睛,它尾巴摇动的速度顿时就快了不止一倍,显得异常兴奋。

萧剑扬吃力地抬起手,抚摸着它的头:“想不到……想不到你居然能从如此残酷的战斗中活下来,真是了不得啊。”

黑箭汪汪两声,用舌头舔着他的手,极为亲热。萧剑扬看到,它右耳被子弹打飞了半截,右前肢也被子弹打断了,显得极为狼狈,很难想象它是怎么拖着受这么重的伤的身体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找到他的。

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我……我不行了,你去找伏兵,如果……如果他还在,就让他帮你包扎,你的断腿还在流血呢,不包扎你会……会死……”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喉头,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身体绷成弓形,随着每一次咳嗽,伤口传来一bō_bō难以形容的剧痛,狠狠撞击着他的神经。他哇地喷出一大口血,接着又是一大口,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连呼吸都困难了。

黑箭怔怔的看着他,它虽然没有“医学”这个概念,却也看得出主人受伤了,伤得很重,生命力正从他身上一点点的流失,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死的!

这可怎么办?

它想起了,以前在战斗中,也有队员受伤,然后其他队员就会替他包扎,过一段日子受伤的队员就没事了……对,当务之久就是带他去找到他的同伴,让同伴替他包扎!

它不再犹豫,低头咬住萧剑扬的衣领,使劲的拖拽。它能嗅到伏兵的气味,他离这里顶多就两百米远,只要将萧剑扬拖到伏兵那里,萧剑扬就有救了!

然而它却失败了。

黑箭是一条很健壮的军犬,立起来并不比萧剑扬矮多少,如果萧剑扬不挣扎,要拖动他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它忘了自己断了一条腿,连以往一半的力气都用不上来,猛力拖拽不仅没有拖动萧剑扬,反倒把自己给拖倒在地,腿部伤口刮到石头,痛得它直打滚!

萧剑扬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喘声说:“你……你现在是拖不动我的,赶紧跑吧,如果敌人再回来你就完了……跑啊!”

黑箭忍着剧痛爬起来,再次咬住他的衣领拖拽,这次它没有摔倒,但也拖不动萧剑扬,一连几次尝试都失败了,耗尽了它最后一点力气。它终于放弃了这种徒劳的挣扎,怔怔的看着萧剑扬,大颗大颗泪珠夺眶而出,断线珍珠一样滴在坚硬的石头上,绽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萧剑扬笑:“哭什么哭……”

黑箭猛地抬头,对着天空狂吠:“汪!汪汪汪!汪汪!!!”

黑箭不会说话,不会表达自己的思想,但只要仔细倾听,你都能从它的吠声中感受到那浓烈的悲怆、惊惶、无助,很难想象一条狗居然会有如此丰富的情感。它放声狂吠,激烈中带着一丝呜咽,让萧剑扬鼻子直发酸。他知道,黑箭舍不得他,他又何尝舍得这个好伙伴!

人们骂一个坏人的时候经常用到的一个词就是“猪狗不如”,真正跟军犬朝夕相处过的人要是听到了肯定要替狗鸣不平。狗可是忠诚的伙伴,有情有意,不离不弃,用“猪狗不如”来形容坏人,那不是侮辱狗吗?至少是侮辱军犬,试问能有多少人可以拍着胸口说自己能像军犬对待主人那样忠诚地对待自己的朋友、伴侣的?

真没多少!

砰!

一声轰鸣轰轰烈烈的响起,压下了黑箭的吠声。是tac-50狙击步枪,伏兵的枪,他就在附近!

萧剑扬微微有些激动,伏兵还活着,他在那场以一敌三的、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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