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被唤作雪儿的女子,正是宋知书昨晚抓进来的柳春阁妓子。
“多谢大人照拂,雪儿睡得很好。”
雪儿说这话的时候,却是一眼都未看他。
而站在他二人身后的萧山与刘北,都很惊讶这个女子的改变。
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倒是刘北与她多见过几次,熟悉一些。
“王姑娘!”
一声王姑娘,终于唤回了女子的神识,没错,这女子就是下林村王家的三女,乔薇儿时的好友王雪梅。
她记不得多久没人这样唤过自己了,久到她自己都将要忘记自己还有个名字,在柳春阁的这些日子,她生不如死,纵使那般她也没想过回下林村,更没想过今生还会见到认识的人,她的身子脏了,就算洗十遍百遍也干净不了。
她没脸再回去见乡下的爹娘,更不能回去见他们,有她这样败坏门风的女儿,定会给爹娘大哥一家蒙羞,对,还有二嫂,她一人带着大虎小虎已经很可怜了,自己怎能还去害她。
从昨晚鬼使神差的说出自己的安阳县东安镇人士后,她就后悔了,痴痴的在这诏狱里坐了一个晚上,都没能想出个解决办法,后来想到之前接过的恩客说过,进了诏狱就没有几个能活着出去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
可现在谁来告诉她是怎么回事,怎么在这诏狱会有人认识自己,还唤自己王姑娘,且那声呼唤听着还有几分耳熟?
不,她不能被人认出来,王雪梅已经死了,王雪梅已经死了。
如是想着,她双手抱头往墙角缩了缩,轻弱带着惊恐的声音传来。
“什么王姑娘?雪儿不认识什么王姑娘,你们认错人了。”
这般摆明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刘北扭头看了萧山一眼,两人眼眸对视片刻,也就有些明白她为何如此。
“知书,你先出去!”
抬脚走到牢内唯一的一条长凳上坐下,萧山垂眸看着自己宽大的掌心,头也不抬。
从刘北开口说话,宋知书便看出三人是认识的,但现在女子的反应,明显是有所隐瞒,面对熟悉的人,自己这个陌生人回避,她也许会觉得轻松些,宋知书拱拱手,转身走了出去,并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那处。
牢房再次安静下来,王雪梅依旧捂着脑袋躲在墙角,刘北看着那有些熟悉的背影,心中不忍,正要开口,想了想还是回头看了萧山一眼。
接受到他的眼神,萧山没有说话,只是轻微颔首。
心中笃定,刘北两步走到她身边蹲下。
“王姑娘,别怕,你回头看看,还认识我吗?”
王雪梅依旧不肯抬头。
“不,什么王姑娘,我不是王姑娘,我不认识你。”
感受到她的害怕,刘北放低声音道。
“王姑娘,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的事,下林村那边也不会知道。”
颤抖的身子一顿,而这微小的一下停顿,并未逃过刘北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正是这个女子担心的,垂眸想了想,接着说道:“王姑娘,你放心吧,有我家大人在,没人会把你的事说出去。”
说完,刘北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女子的反应,而王雪梅在听他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想出他是谁了。
捂住头的双手慢慢放下,王雪梅试探着扭转身子,当那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时,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钱,钱,钱大哥——呜呜呜——”
她忽然哭了起来,让刘北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想要伸出去安慰,但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便只能放下。
纵使在锦衣卫多年,看惯了各种悲欢离合,伤痛喜乐的场面,但看到眼前这个有着几分眼熟的女子压抑着心中的悲痛,双肩不住抖动痛哭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王姑娘,别哭了,大人也在,你还是说说你怎么会流落到柳春阁做,做——”
下面的话,他确实有些不好说。
在柳春阁几年,老鸨的不断调教下,她最先学会的就是绝对服从,因此刘北话音刚落,她便迅速忍住泪水,抬眸偷看了萧山一眼,转身使劲磕了几个响头。
萧山她是认识的,这三年多来,来柳春阁寻乐子的不乏朝中官员,而提起萧山的人也很多,是以王雪梅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也知乔薇一家进京的消息,但却不敢去找乔薇求救,甚至连迈出柳春阁的大门都不敢。
“萧,萧大人,小薇,小薇还好吗?”
该是没想到她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起自家丫头,萧山眼中惊讶一闪,却是点点头,并未说话。
见他点头,王雪梅一颗心才放下,强撑着的身体一松,歪坐在地上,神色呆滞。
“不要告诉她我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她,她若知道了,肯定会伤心哭个不停的,从小她就爱哭,一哭就容易生病,现在虽好了些,却也不能因为我,让她伤心。”
这才抬头对她刮目相看,萧山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昨晚舍弟冒犯了,还请王姑娘见谅。”
王雪梅哪里肯让他给自己赔罪,急忙摇头摆手。
“不,不,萧大人,您客气了,奴家还要谢过宋大人救命之恩,昨晚若不是他把奴家从柳春阁带走,怕是奴家早就被妈妈打死了,哪里还能见到您与钱大哥。”
见她这般,刘北有些心疼。
“王姑娘,别怕,有我与大人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