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头子,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小薇不能给那周财主做妾啊,我是绝不会同意的,不能让小薇去跳那火坑啊!”
一农家妇人悲凉伤心且又带着决绝的哭喊,似只有这般大声哭诉,才能安抚心中的担忧与害怕。
“快别嚎了,小薇才刚睡下,你这是想把她吵醒?
孩子受了那么大的罪,你快安生些吧,这都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别在那瞎嚷嚷。”
男人粗着嗓门压低声音吼了一句,颇有威严的话语落地,女人的哭闹立刻止住。
“我还不是担心孩子,今天可是把我吓坏了,小薇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活啊!
不行,老头子,明天还是请林大夫过来看看,这孩子本就体弱,如今又摔伤后脑,不给大夫看,怕是要留下病根了。”
像他们这样的贫穷农家,本就没几个闲钱,最怕的便是有个病灾。
请大夫吃药无疑是一件天大的事,定要一家之主拿主意方可。
男人在门槛上磕了下手中的旱烟杆子,常年暴晒的黝黑皮肤在烛光下泛着油亮的黄光,身形高大却是消瘦异常,暗黄的皮包裹着肌肉,那是力量的象征,苍老的面颊,皱纹密布,颧骨凸出,脸颊凹陷,干瘪的嘴在烟嘴上使劲啜了几口,面上一副神色不显,却也能看出心中的担忧,灰暗的眸中带着挣扎着。
“爹,我不管,一定要给四姐请个大夫,天一亮我就去。”稚嫩的声音中带着果决。
微光扑闪,劣质的蜡烛燃烧散发出刺鼻的味道,昏黄的烛光,简陋破落的房舍,陈旧泛黄的几件家具,处处彰显着这个家庭的穷困。
坐在炕边的妇人,更是消瘦的可怕,暗灰色的粗布麻衣上带着几个黑色的补丁,枯黄的头发梳理的很是整齐,一个简单的圆髻扎在脑后。
黑黄的皮肤,高耸的颧骨,满脸皱纹,看着竟比那男人还要老上几岁。
此时,那妇人正拿着手帕拭泪,双肩轻抖,压抑的哭声带着浓浓的悲伤。
这间房子不大,入门正对着的便是妇人坐着的土炕,屋子正中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长短不一的桌腿下垫着几块石头,桌边只有一张木椅,样子陈旧,该是刚从正堂搬进来的,炕边靠墙的位子摆着一个不知是何木料的箱子,整间屋子简陋却干净整洁。
半响,男人的声音传来。
“晓峰,天一亮你就去请林大夫吧!
孩子他娘,去煮点米粥,等丫头醒来正好能吃上,折腾一天了,我跟晓峰就去睡了,你照顾好丫头。”
说完,起身回头望了眼躺在炕上的孩子,便转身离开。
妇人则是扭头对那不停走来走去的半大男孩说了些什么,男孩听完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抬头望了眼床上的女孩,一脸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男人和孩子都走了后,妇人起身关好门,洗了个帕子给躺着的女孩擦拭了下手脸,又抬手掖了掖女孩身上的被子,端起木盆,吹灭蜡烛,轻轻开门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后,躺在炕上的人静静睁开眼睛。
借着窗外的月光,再次仔细打量了下眼前屋内的陈设,闭上双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溢出。
顾文琪已经死了,在那个寒冷的腊月,母子双亡,一尸两命,浑身浴血,死状恐怖。
回想起临死前的场景,她不由得浑身颤抖,就连血液似乎都冰冷到停止流动。
那个男人,既然不顾她怀有身孕,强行欺辱于她,那充满绝望的夜晚,她哭喊求饶,呼救馋喘,直到死去,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出现。
那时她真的觉得解脱了。
两年的变态折磨,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虽然死状恐怖凄惨,但对她来说却是一件幸事。
唯一可怜的是那个投错胎的孩子,从一怀上便被众人算计,根本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可能。
再次醒来,顾文琪变成了农家女乔薇,大概是老天眷顾,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这次,她只愿平平淡淡的活着,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至于京城那些害她伤她的人,此生再不相见,便是最大的幸事,回京报复什么的,她目前是不想的。
平复下心中的悲痛,她现在是乔薇,顾文琪怎样跟她没半分关系,庆幸的是,她有着乔薇所有的记忆,知道此前发生的事情。
按照乔薇的记忆来算,现在是康华帝万历十五年,顾文琪死去已经有半年了。
这里是天津附近安阳县东安镇的下林村,刚才的男人便是这乔薇的父亲乔三柱,妇人是母亲李秋月,半大的男孩是她十岁的幼弟乔晓峰。此外她还有三个姐姐,大姐乔芸,二姐乔玉,三姐乔春,且三个姐姐都已出嫁。
大姐嫁到隔壁上林村,二姐嫁在本村,三姐嫁到镇上,算是高嫁。
今天的事情,还要从乔薇那异于乔家人的长相说起。
安阳县地处北方,下林村无论男女皆生就一副人高马大,长相颇为壮实,乔家三姐妹个个身形修长,最矮的乔春也有一米七二,十岁的乔晓峰已经一米七了。
再说乔薇,却是个另类,自幼身形瘦小,且如今也才一米六高而已,长相更是如南方女子那般温婉秀美,雪肤红唇,明眉皓目,就是这如花美貌,被人惦记,方才招来此次祸端。
她自小娇娇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地里的农活更是一点儿做不了,虽长相貌美,但冲着那柔弱的样子,村里的小伙子都是远观欣赏却不敢冒然娶回家。
要知道在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