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徒这么一问,方清有些犹豫:“这个……”
“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如果有的话可以不用回答我这个问题。”司徒说道。
方清道:“这个倒是没有。我知道你们这一行一般不过问来历。只要东西对就好了。所以你这么一问我以为你是外行呢。”
司徒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对我们这一行还是懂不少规矩的啊。我只是觉得你这东西有点怪,所以随口那么一问。”
“怪?怪在哪里?难道你也觉得这包浆有问题吗?”方清反问道。
司徒道:“不是只有我,所有人都那么认为,但是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包浆上,而忽略了这笔筒本身的真假。”
方清说道:“其实吧,这包浆如此油亮可能跟我奶奶每天都摆弄有关系。”
“哦?你奶奶很喜欢这个笔筒吗?”司徒有点疑惑,一个老人家每天抱着个笔筒干嘛。
方清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已经不属于喜欢的犯愁了,算是一种精神寄托吧。关于这个笔筒,可以说的上是爷爷和奶奶的一个信物吧……”
司徒认真听着方清的讲述。
方清的祖上确实是个大户人家,明清两代出了好几个进士举人的,进朝做官的也有好几个。随着统治者的更替,方清家也逐渐没落了下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仗着祖上打下的基业还是不愁吃穿的。但是到了方清爷爷那一辈,家里能换钱的东西都当的差不多了。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方清爷爷身上,希望他能够考取个功名啥的。那会已经到了侵华战争爆发的年代,哪还有心思学习,整天上街游行。后来方清爷爷遇到了唱戏的奶奶,那简直是一见倾心,坠入爱河。
那个年代的戏子是被看不起的,方清爷爷家里又是大户人家,虽然没落,但是传统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死活不同意他们这门亲事。方清的爷爷就带着奶奶私奔了,临走的时候带走了一套文房四宝还有这个笔筒,为了生活,文房四宝都当掉了,只留下了这个笔筒。
司徒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这笔筒简直是两个老人一生无悔爱情的见证啊,怎么说卖就卖了?这小子不是败家子吗?
司徒问道:“这个东西这么珍贵你舍得卖?”
方清说道:“司徒兄弟,请听我把事情先说完。”
司徒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讲述。
后来为了养家糊口,方清的爷爷替人代谢书信挣点散钱,方清奶奶则是唱堂会。方清奶奶对戏曲是相当的痴迷,后来两位老人生了七个儿女,有五个都学了戏,方清奶奶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唱出点名声,拥有一家自己的戏班子。
两个老人相濡以沫,相扶到老都很长寿,一直到了十五年前,方清的爷爷去世。方清的奶奶怀念丈夫就每天抱着这个笔筒,用以解相思之苦。
二十几年前,爷爷帮奶奶实现了愿望,终于办起了个戏班子,但是随着时代的进步,戏曲已经没人听了,走向了没落,所以戏班子的收支状况非常不好,一直是在苦苦支撑,姑姑,伯伯们,为了生活也都改行了,只有我父亲还在坚持,为奶奶守着这最后的希望。直到最近,戏班子实在是办不下去了,奶奶将这笔筒给了我,让我去卖些钱,来养活戏班子。
司徒听完心中的众多疑惑都解开了。怪不得这小伙子如此装扮想必也是个爱戏如命的人。哎,坚贞不渝的爱情比现在年轻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方清的心情非常的凝重,司徒听得心里也不好受,笔筒没有问题,方清更不会用家里的老人编排故事来蒙骗自己。
司徒还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也感受不到那爱的死去活来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滋味,但是还是被老人们的故事感动。司徒站起身,转过身去唱出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才重新坐下。
司徒问道:“那么你爷爷在落魄的时候就没想过回家?”
方清摇摇头道:“爷爷是个要强的人,不过还是回去过的,不是为了钱,而是回去看看家里的老人。解放之后,打土豪分田地,这些大户人家最后过得还没普通人强。爷爷给家里还留下了不少钱。”
为了时代的进步,为了人民的平等,那个年代做出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决定,对很多人来说不公平,毕竟是呕心沥血打下的基业,但是对于很多人又重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毕竟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至于对与错,司徒是个市井小人物,而且也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不敢多做评价。但是国家的飞速进步是有目可睹的。
方清的故事虽然讲述的比较简练,但是能够听出他们这个戏班子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正在这个时候,王栋拎着个餐盒跑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司徒哥,这面摊太忙了,排了半天队。”
司徒示意王栋将餐盒递给方清,方清接过餐盒有些犹豫,可能是觉得在这店里吃东西,影响店里的形象。
“吃吧。没关系。”司徒说道。
方清可能是真的饿了,快速的打开了餐盒,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但是他吃饭的动作却依旧是雅观,左手扶着右手的宽袖,细嚼慢咽起来。
司徒点上一支烟,就将烟盒扔给了王栋和贺飞,说道:“你们俩吃了吗?”
王栋和贺飞看着方清面前餐盒里喷香的饸饹面摇了摇头。
“你们俩也去吃点东西吧。吃饭的钱总有吧。”司徒说道。
贺飞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