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的十足十,谁知到了来,六姑娘没事,宋一藤却被抓了进去。据说是皇城司正好那日例行巡查,恰好碰上了,抓了那些贼人,那些贼人就把宋一藤给供了出来。
消息传来,她惴惴不安了许久,如今看起来,城外设伏的事,宋一藤显然没把她抖落出来,不然,今天她也没法子安然无恙坐在程李园听戏。
皇城司的名声,她是知道的,满京城无论到哪里,皇城司的人一出现,都是噤若寒蝉,脸上变色。方才再热闹,也立刻就如入无人之境。
她遭遇过一次皇城司办差使。
她跟着戏班子,给一个大人的老母亲贺寿唱堂会。
第一次到朝廷大臣家里,卢斐龄眼睛不够用。入眼都是雕梁画栋,重屋飞檐,看不过来处处的金碧辉煌和极致富贵。她羡慕极了,怎么有人能住这么好的宅子,过这么锦衣玉食的日子,她都嫉妒了。
那日正唱着,忽然听戏的人群乱了起来,外面直闯了一队玄衣人进来,封住了门,从大门到内宅,沿路将人拘到一处,另一队进屋就翻箱倒柜,破壁凿门,一个漂漂亮亮的宅子瞬间就七零八落的不成样子。
还是班主机灵,一瞧见那黑衣打扮和亮弯刀,就知道是皇城司的人办差,立刻拉了自己戏班的人围在一起,离那府里人远远的找了个地方,蹲坐在地上,再三叮嘱,不许大家抬头看。
那家大臣那一天就破了家。
戏文里唱,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楼塌了。卢斐龄亲眼见到了。真是一枕黄粱,那泼天的富贵荣华一刹那就没了。后来听说那家的妇人孩子都充了官,拉到集市里由着人牙子卖,男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真个的就是一出戏,富贵如流水,没人能让老天改主意的。
从那家离开时,她偷偷张望,瞧见地上几具血淋淋的尸首,那段日子她梦里总是血,也从此牢牢记住了皇城司。
卢斐龄躲了几天,没见有什么动静,又抵不过程李园的诱惑,因此才悄悄出行,可是还是被一枚扳指给搅的没心思。
这个宋一藤,倒是个人物,都拘进皇城司大牢了,还能找到人出来传信。卢斐龄心里七上八下,没了主意。
大年三十这天,阴冷极了,云霭沉沉,暗了一整天。只是大周子民今日不分贵人还是流民,都精心准备了能买到的、最好的肉和菜,这是一年里最不能穷的日子,再舍不得的人家,也都备好了肉馅儿,包一顿饺子。
过年不能穷,不然还要穷一年。这是彩头,老百姓心里也都存了新的希冀,毕竟一年终结,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外面鞭炮声从早上开始,零零星星的响着,到了子夜时分,突然烟火爆竹,热闹起来,吵的人耳根子疼。
宁王虽然已经开府,却没有成家,依例进宫陪着皇上守夜,领完宴便歇在宫里。宁王府里没有正经主子,也没备着守夜,大家吃了饭散了。在大管家的默许下,成家的家生子们,连府里赏的饭都没吃,各回各家过年去了。
年过得十分没意思,卢斐龄也懒懒的胡乱吃过饺子,就睡了。
第二天大早,那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下来。一会儿功夫,府里又是一片冰雪掩映,妖娆多姿。
宁王府选的宅子是以前一位老王爷养老的宅邸,宅子很大,后面临湖起的水亭有两层高,卢斐龄百无聊赖的起来,一个人奔着这里来,让小丫头伺候了茶水,摆放了几样平日爱吃的精致点心,趴在窗前俯瞰王府,这里观景,景致是最好的。
她知道宁王这会子必定在宫里,宫里从除夕到大年,仪式十分多。只有忙完宫里年初一的仪式,众皇子才有了空闲。已经开了府的,初一给皇上皇后磕了头,就能回去过年了。她在这里赏景,一面派人打听着,爷要是回来了,立刻来通报。
一年的忙碌,也只有这几天可以松泛松泛。
皇上昨日在过年家宴上说了,昨晚守夜已经磕头了,明日早上也不用请安了。于是萧桢初一大早多睡了一会儿,准备去皇贵妃处磕了头就回府。
磕头拜年,也领了新年的荷包,王府的孝敬早就送过了,一尊琉璃观世音像,上面嵌了五彩宝石坐的云朵,绚丽灿烂,是萧桢早早就吩咐人打造的。
沈妃今日心里不清净,开始信佛了。
磕完头,说了几句吉利话,沈妃高兴的让他起来,坐下来陪着说话。
高兴了一会儿,沈妃看着他形单影只,一时勾起心事,说起该成亲的事,萧桢几句话绕了过去。娘俩闲话了几句,沈妃便抱怨起了肩头酸痛。萧桢连忙起身替她揉了揉。
沈妃唠叨着自己连日的辛劳,皇后却只顾躲清闲,这个皇贵妃也是窝囊。正抱怨着,皇上的赏赐就来了。这回是一只通体碧透的金镶玉的如意,还有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就是在宫里也都是极难见到的。
送赏赐的公公十分客气,说皇上知道皇贵妃用了心,这新年大宴安排的很是妥帖,特意赏了玉如意。
沈皇贵妃一肚子的怨气这才好了许多。眉眼间含着笑,吩咐人收了,给公公封了厚赏。立刻又叫了人来问午宴的事,那公公听了笑道,皇上昨晚高兴,多守了会夜,这会儿要午睡,让把午宴改了晚宴,不是娘娘操心,自己都忘了说了。
沈妃心里怀疑,口里连忙答应。
萧桢笑着拉了那公公,顺手塞了一张银票子,笑呵呵道公公辛苦,这是刚从哪里来?
那公公撇了一眼银票